空灵刀（一）

柔软的硬币

（一）赴约

八月十五中秋夜，月上柳梢头。
长安城外十里亭。

司空远已经在这里静静地坐了四个时辰，一双手的骨节已经攥得发白。
刀在身边。
漆黑的鲨鱼皮刀鞘，是江北巧手吴家老六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精制而成，轻便灵巧，刀口的吞口兽镶满了上好的宝石，夜色中更显得华丽而高贵。
司空远是高贵的人，他太懂得生命的珍贵，所以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一定要选择最好的东西，正如他的刀鞘。他的刀鞘拿到江湖上绝对可以卖上三千两银子。
他对女人和酒的选择也是一样。他家的地窖里，珍藏着天下各种名酒，这样他就可以不出家门而享受到江南的女儿红，塞外的烧刀子，新疆的马奶酒，还有来自波斯的葡萄酒；他的藏娇楼中，环肥燕瘦，来自天下的美女近百人，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异族美女。
他的地位在江湖上正如日中天。

但司空远已不再年轻，他的眼角已经有了风霜侵蚀后的皱纹。
他的眼睛还是明亮的，只是清澈的眸子中缺少一种鲜活的生命力，多了几分忧郁，更多了几分疲倦。
他的长衫下摆挽在腰际，这样他的双腿在腾挪的时候会更加灵动。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穿过衣服了，因为他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也是江湖上第一大帮的帮主，他的锋芒已经没有人敢于挑战。

今夜的司空远没有在他长安城内的豪宅享受到那人间最美好的东西，因为他要等一个人。
一个让他在享受醇酒美人的时候也不能忘却的人。
整整十年了。
十多年前的司空远还是江南第一大帮－—长风帮中一名坛主，由于他办事得力，从不邀功，深受当时长风帮主樊希云的赏识。由于司空远也是使刀的好手，樊帮主便将自己的绝学“空灵刀法”授予了司空远，将他收为自己的入室弟子。司空远从此名声大震。
半年后的中秋，长风帮与江南雷火堂为争地盘火拼，司空远一马当先，以新学的空灵刀法力博雷火堂主雷震天，血流披面，身中大小伤口三十六处，终于击杀功力高他几倍的雷火堂主，让雷火堂从此在江湖除名。
那一年，司空远年仅三十二岁。
这一战，司空远成为了长风帮的副帮主，樊希云把他的宝刃空灵刀也传给了他。
没过多久，长风帮主樊希云檄传天下，退出江湖，司空远继任长风帮主。
次年，长风帮夜袭淮河盐帮，司空远以空灵刀搏杀盐帮帮主白啸天，长风帮势力跨过淮河，一揽中原。
再年，长风帮与太行十八寨决战黄河边，司空远以空灵刀轻取太行五虎项上人头，长风帮不损一兵一将再过黄河以北。
空灵刀从此无人能敌。

司空远不再出刀，他的空灵刀装在了镶满宝石的刀鞘里，没有人再见到过。
江湖传闻，长风帮主司空远已成绝世高手，他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醇酒美人，长风帮势力之大，财源之广已无需他再过问。

方玉虎此刻就站在司空远的身后。
长风帮的机密档案中，记载如下：
姓名：方玉虎
年龄：三十五岁
兵器：一对金钩
江湖绰号：金钩玉虎
师门：不详
职位：长风帮总管
特点：心慎思密，办事老成
方玉虎身着宝蓝色劲装，面料手工都是第一流的，在月光下反射出幽蓝而神秘的光泽，就像他本人一样。
他的双钩就背在他的背上。

方玉虎还年轻，长风帮的上万名兄弟都受他的约束管辖，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中拥有的权力与金钱足以令天下人所倾慕。
可他的眼神中却满是谦恭，没有一丝的傲气。
他站在司空远的身后，随时准备着听候命令。
当然只有方玉虎才知道此刻的司空远在等谁。
他在等长风帮原帮主——樊希云。

樊希云。
十六岁出道，二十岁成名，二十五岁建帮，三十岁后雄霸江南，四十五岁正当盛年时突然檄传天下，退出江湖，从此不知去向。
樊希云的退隐成了江湖上的一大秘密。

司空远的目光中显然已有了一丝愤怒。方玉虎已有十年没有见过这种愤怒了，在他看来，长风帮主司空远已经不需要愤怒了，因为他身边有方玉虎。
方玉虎知道，要想得到司空远的信任，就必须学会随时明白帮主的想法，在帮主还没有愤怒之前就把事情办好了。
这一点也恰恰是方玉虎最擅长的。
司空远当然喜欢方玉虎这种人。

但方玉虎的内心和他的眼神并不一样。
方玉虎是那种权力欲望很强的人，其实这些年的长风帮一直是方玉虎在主持，司空远长期沉溺于酒色之中，和他装在鞘子里的空灵刀一样，已经成了一种象征。
象征是不需要害怕的东西。
就像当年的樊希云。
樊希云的空灵刀到了司空远手里，已经远远超过了它的创始人，樊希云明白的时候，长风帮和空灵刀已经不属于他了。
司空远才是空灵刀的真正主人。

所以，方玉虎的骄傲在他的心里，多年的历练告诉他，现在还不是他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时候。
因为司空远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他现在还不知道，可他还记得那年的中秋之夜，司空远与樊希云的惊世之战。
而这一战的结果现在只剩下他还知道。

不存在

古龙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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