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的父母年岁较大,身体也不是太好,所以,他们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身体,但还有一件事,他们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那就是名誉,谁都知道: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儿子、媳妇回来,老人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不为别的,自己的儿子上了军事学院,现在是特种兵,还是个部队干部,媳妇也是大学毕业,这在十里八村都是件了不起的事情,老两口在别人面前总是乐呵呵的,引以自豪啊! 中秋团圆,这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传统大节,城里也好,农村也罢,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无穷。可肖墙的到来,似乎给这个和谐的家庭带来了一点点的不和谐,不过,好客朴实的农民,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桃花的同学、朋友,人家又大老远地把儿子、媳妇从城里给送到农村,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人家也得热情点,别让人家认为咱农村人小气、不懂事!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整个一桌人,要说真正有共同语言的,还真难找,不论是老人和子女,还是阳光和肖墙,亦或阳华和桃花,这其中只有桃花是润滑剂,她和阳光,和肖墙都能有一定的语言沟通,要说和老人吗,那也只是客气性的语言,这也难怪,谁都无法解决“代沟”的问题!既然来到阳光家里,那么阳光就是必然的主人,至于桃花那也只能算是半个主人。阳华正在上高三,他除了学习,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对他更有吸引力。 本来就比较热情的阳光,回到家以后,很难说得上是开心,一是因为父母的身体并不乐观,让他难以开心!二是肖墙对桃花的过分热情,让他怎能开心?但军人的大度,男人的豁达,使他表现得十分得体。他除了给父母、桃花夹菜外,还一个劲地陪肖墙喝酒,明知这不是他的强项,可他又能在客人面前落后?因为这不是他的风格!。 酒过三旬之后,在坐的话也就渐渐地多了起来,尤其是肖墙,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看似文静的他,说起话来有时真的让人难以接受,而且说话用词也并不那么中听。 当大家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想尽情地畅谈时,肖墙揣起酒杯站了起来:“来,阳光,我来敬你一杯!”。其实这在酒桌上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他偏偏在农村,在这个很讲究的农村,有一个并不成文的规矩:凡是酒桌上有长辈、老人时,首先启杯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到这儿连北都找不到的“客人”!阳光的爸爸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虽然阳光也不是太讲究的人,因为他毕竟在外面呆了几年,但肖墙的这一举动还是引起了他内心的不快,他看了桃花一眼,桃花有点莫明其妙,可坐在肖墙旁边的阳华讲话了:“哥,这杯酒你不能喝!要喝也应该是你先启杯敬咱爸妈!”。 桃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可受过高等教育的肖墙,此时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别、别、别,二位老人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就别喝(活)了!”其实他这也是在关心老人,可苏北的方言有时真的让人无奈,这‘喝’跟‘活’基本同音,中秋节原本是个团圆节,是大家最为开心的时候,可你偏偏不让老人活,谁听了都不会愿意的。 “什么?什么?你不让我们活了?你到我们家来,我们欢迎,可你不能这样口无遮拦,胡说八道!”阳光的爸爸首先提出了抗议。 “就是吗,我们管吃管喝,你到不想让我们活了?”阳光的妈妈也跟着来了一句。 肖墙一听,不对劲啦?我没不让你们活的意思!他心里想,正想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 桃花说话了:“爸、妈,肖墙他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个意思!”。 “什么?你刚才没听到吗?他说我们老了,身体又不好,就别活了!”阳光的爸爸瞅着桃花说。 “爸,你听错了!”桃花知道老人误解了。 “我的耳朵不聋,你们都听到了,不是吗?”阳光的爸爸有点急。 这时,阳光站了起来,拍了拍肖墙的肩膀,说:“兄弟,你先把杯放下,这杯酒我肯定陪你喝!我弟弟说得对,先敬老人,这是规矩,也是我的意思!”。 桃花看了肖墙一眼,暗示他坐下,可肖墙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什么?他站在那儿没有坐下的意思。是的,他的确没有什么错,只是咱们中国人,别的不多,就是规矩多! “爸、妈,肖墙他是为的关心你们,才不让你们喝酒的,他是县卫生局的人,对身体的健康、保健知道得比较多!”阳光向二位老人解释着。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他是哪儿的?”阳光的爸爸竖直了耳朵。 “伯父、父母,我是咱们县卫生局的,怎么啦?”肖墙边解释,边感到有点不对劲。 “卫生局的?”阳光的爸爸问。 肖墙点了点头,桃花也点了点头。 阳光的妈妈没有说话,看了看她的老伴,也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作孽呀,都带到家里来了!”阳光的爸爸自言自语地说。 同桌的六个人,有三个人知道其中的原委,桃花和肖墙有点纳闷,至于阳华,虽是一个高中生,但他似乎也感觉到这里面有点不和谐,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隐隐之中,桃花也觉着蹊跷,她问心无愧,两眼死死地盯着阳光,看得阳光心里有点发虚。 阳光的爸爸并没有和阳光喝酒,更没和其他的人喝酒,而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喝吧!”,就放下筷子,向床边走去。 “老头子,老头子,你吃完饭再过去休息吧?”阳光的妈妈一个劲地在叫他,但他并没有回来。这就是他的脾气,跟牛一样的脾气!肚子里容不下半点的杂质! 肖墙见此情景,感觉到这里的问题还真的不小,于是他看着阳光:“谢谢你们家的款待,我先干了,我有点事先走了!”。 喝完后,将酒杯轻轻地放在桌上,对桃花说:“对不起,我不该留下!再见!”。 “肖墙,肖墙,你等等!”桃花也叫肖墙。 阳光迅速站起来,抓住肖墙的手腕:“兄弟,干吗呢?酒还没喝,咋就能走了呢?”。 “哼,还喝酒?改天吧!”肖墙还是坚定地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桃花也站了起来,跟在阳光的后面。 车子的马达响起,桃花从后面推了一把阳光:“怎么回事?咱们现在走不走?”。 “走?不是说好了吗,在我们家住两天,这不刚回来吗?”阳光看着桃花说。 “是啊,我是说两天,可你的爸妈并没有让我住下的意思,这个逐客令下得可真到位呀!”桃花眼里噙着泪花。 “你不想走?是吗?如果你不愿意走,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但,我得走,现在就走!”桃花问。 “干嘛那么较真,老人身体不好,想多活几年也是可以理解的!”阳光说。 “我感觉不是那么简单吧?”桃花说。 肖墙打开车窗,对桃花说:“没事,你回吧,我真的有点事!”。 阳光搂住桃花,桃花伏在阳光的怀里,轻轻地在抽泣,这是怎样的眼泪?是被别人冤枉——委屈的泪,还是看到肖墙的离去——不舍的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