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礼拜六,小园应该在,陈皮是这个礼拜四走的,回来还有一阵子。 于是我打电话给小园请她来我家,她一开始还不来,我说你帮我收拾收拾行李好不好,她这才答应了。 我请了半天假在家做饭,要不要请倪琨呢?算了,想到上次小园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掉,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久,穿着红色短大衣,围着白围巾的小园出现在了我家。 “冷不冷?” 小园端着茶点点头。 “你要出差啊!”她奇怪地问。 我笑着摇摇头:“回兰州!” “探亲?” “不,去了就不回来了!” “啊!”小园大惑不解:“你走了,你男朋友怎么办啊!” “男,朋友?”我很奇怪。 “倪先生啊!” 我几乎笑岔气。 “谁告诉你他是我男朋友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止不住好笑,她怎么会这么想。 “啊,那可糟糕了……”小园脸立刻变成了苦瓜状,小声嘀咕起来。 “那天在百胜门口你跑什么啊!”我旧事重提。 “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让我参谋呢……” 老天,她原来这么想。我把倪琨寻找豆豆的事告诉了她。 “你不会以为我就是豆豆吧?”她瞪大眼睛。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那里有别墅群,还知道原来围墙的样子?” “我在北京上中专时去那里画过写生!” “你不是说你外公在那儿工作过么?” “是啊!那里以前是部委机关,我外公是在那儿工作过,不过他文革时就去世了,我都没有见过他!” “那你右腿上的红迹呢?” 小园把裤子挽上指着那里:“那不是红迹,是我上初中时跳马摔的!” “那你不是说你认识个出国的大哥哥么?” “是啊!他早去日本了,现在好象在那里定居了!” 好么,全对上了,就是没有一条是对的! 我耸耸肩。 “下巴怎么样了?”我托起她的腮。 “你看全好了,没事了!”小园很得意。 那伤口一看就缝过针,处理过。 “自己去的医院?”我问道。 “不是啊!不是你让倪先生带我去的么?”她摇摇头很奇怪:“那天我一下搂就看见倪先生,他说是你让他带我去医院,然后送我回去的!” 我笑了笑,这个倪琨打着我的旗号!难怪他会知道小园和程浩住在一起。 “他不是你男朋友,那……他的车可怎么办呢?”小园紧锁眉头,唉声叹气。 这个问题我连想都不敢想。 “要是车报废了,卖了我们也赔不起……”小园发愁了,她说的一点没错,我们两个加起来也卖不到宝马车的钱,当然拆着卖另当别论。 “先吃饭,车到山前必有路!”算了不去想了。 可惜我准备的这么丰盛的午餐,我们两个如同嚼蜡,谁也没有尝出什么味道。 吃完饭,她开始帮我收拾东西,我告诉她我们把两个旅行箱装满就行了,剩下的可以托运。 一箱装衣服与杂物,另一箱主要是书,基本上也就这么多了。 “你真不回来了?”小园有点想哭。 我也很伤感,点点头。 “还有没有剩下的东西?”她最后问我一遍。 “应该没有了吧。”我也不知道。 “床底下呢?”她跪在地下拿手电筒往里面照。 “咦?有个黑铁箱!”她边说边钻进去把它拖出来。 黑色的铁箱蒙着厚厚的灰尘,锈迹斑斑,上面锁着一把大铁锁。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哪时候有个铁箱。 小园拿布把灰擦擦递给我,我没接好"哐"的一声它摔在地上,一下把扇页摔断了,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我们七手八脚把里面的东西装回去,那都是一些旧照片。 幼儿园演节目的,小学刚入少先队的,初中文艺汇演的,我和妈妈去故宫的,全家福的…… 这样熟悉又如此陌生,我渐渐想起了这个铁箱的来历…… 那是妈妈去世的时候,爸爸头发全白了。他的眼睛不好,一见妈妈的照片就流眼泪,我就把妈妈的还有儿时所有的老照片全锁在了这个铁箱里。 我明白自己的行为就像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做着一些不现实的逃避,我以为那个铁箱可以锁住一切,但是它还是在最薄弱的环节上断开了。慢慢开启了我想忘记的往事的闸门。 照片下是一个牛皮纸信封,我把它抽出来里面是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中一个梳着披肩长发,系着红色蝴蝶结,穿着桔红色背带裙的小女孩站在一个坐在台阶上的大哥哥身边。 大哥哥一手抱着她一手帮她拿着和她长的很像的布娃娃。 大哥哥微笑着,依稀可以看出长大后的模样。 我仰天长笑,又放声痛哭,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上帝真会捉弄人,原来我就是豆豆! 我伏在床上不直多久才睁开双眼,那一刻我心里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这张珍贵的照片,儿时的一切浮上心头。 那个不爱说话的大哥哥,那个只会给我拉琴的大哥哥,那个偷偷塞给我巧克力的大哥哥,那个和我约定长大要取我做新娘的大哥哥,那个在汽车里向我挥手,为了不让他走我哭着追汽车,把膝盖全摔破的大哥哥…… 那个事隔二十一年还在寻找我的大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