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淡竹斜影 于 2012-12-30 09:44 编辑
我们这里的风俗,每年正月初二,是给姥爷、姥姥等长辈拜年的日子。每到这一天,不管路近路远、年龄大小,都要在这一天里送去新年的祝福。在赶路的人群中,十个倒有八个是外甥辈的。 有一年,初二一早醒来,悄无声息的雪片已覆盖了大地,房顶上、墙头上、树枝上、田野里,已是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那时,村村之间,没有柏油路,都是人走的多了自然形成的土路(现在看来,鲁迅也是走这泥巴路才走出了那句名言)。外面景色很美,脚下路却难行。以往不下雪的日子,姨家的表哥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很快就能到姥爷家,但现在,那雪后的7里红土路,自行车是想也别想了,要是骑自行车去,还不一定谁骑谁呢? 吃完早饭,我和表哥只得开动了11路,行在路上,只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已经不少,那红红的土路,经过人们的踩踏,已是泥泞一片。没走多远,双脚就沾满了黏糊糊的泥巴,鞋子变得像两只船,踏到地上,发出“kua kua”的声音,两只脚像是灌了铅,步履艰难起来。走一段,就得停下来,用树枝刮一刮鞋上的泥巴,才能继续前行。寒冷的冬天里,我和表哥呼哧呼哧地喘着白色的粗气,头上却是大汗淋漓。估计当年红军长征是也不过如此吧?啥时候能到啊? 表哥比我大几岁,就拉着我的手,找路边有草的地方走,虽说依然难行,但有了那层薄薄的枯草,隔离了鞋子与泥巴的亲密接触,走起来轻松了不少。经过1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看到姥爷的村庄了,就和红军看到陕北一样,心里那份愁苦清减了不少,步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行走间,突然,表哥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拉着我的手也就下意识的一拽,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俩已经生生地摔在沟里,身体结结实实地趴在泥巴里。更悲催的是,几个路人正好经过,一个个看着我俩捂着嘴偷偷地笑。我心中憎恨与羞愧交加,这是一帮什么人啊!!!!!!! 当我俩泥猴子一样到了姥爷家时,就和红军会师一样,终于见到亲人了,眼里含着泪花,只差嚎啕大哭了。姥爷、姥姥心疼的不行,一边安慰我俩,一边给我们洗去手上、脸上的泥巴,换去脏兮兮的衣服。经过一翻折腾,呵,我俩还比别人还干净了许多。 忽然想起,来干啥的,赶紧给姥爷、姥姥、舅舅、舅妈等人拜年问好。长辈们也都按照惯例每人给了一份压岁钱。豁啊!!姥姥、姥爷每人给了50,其他长辈都是20,往年可没这么多啊,在那个年代,这是巨款啊,发了。心中的那份惊喜,让我们俩个像穷人咋富似的,一天都晕晕乎乎的找不到北。 自那以后的几年,我俩的压岁钱又恢复了原来的水平。这让我和表哥经常怀念那滑到小沟里的日子,甚至后来曾偷偷的商量着,是否再到小沟里趴一次。 嘿嘿,快乐的时光,嘿嘿,难忘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