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青衣水袖 于 2019-1-30 16:26 编辑
转眼我到了学龄,父母又把我要回来,据说姑妈很不舍,只是无奈于我父母的坚持。现在想想,大人们拿我像礼物一样的送过去要回来,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从上学那天开始,我忽然没有了归属,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姐姐和弟弟结成联盟,外来户一般排斥我,弟弟那时候有些霸道淘气,惹急了拿着小木棍追的我满街跑;亲妈在我眼里有些陌生疏远又爱训人,而她也经常看我不顺眼,比如没眼力,比如爱顶嘴。
好在当教师的父亲喜欢我,夸我聪明学习好,知道我喜欢看书,每个周末会从给我带回很多书;还有奶奶(不是姑妈家的奶奶,是我的亲奶奶),给我来最温暖恒定的依赖感。
被父母要回后,开始体验身份认知的难堪。姑妈还好,经常见面,叫妈也叫习惯了,不再改口。但姑父就不一样了,我对他依然有些生疏。那年姑父过年回来来我家,我忽然不知道该喊他姑父还是爸爸了,没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喊,所以我就不敢见他。那次姑父很受伤,感觉白养了几年,爸爸妈妈也感觉我不懂事。可他们谁知道我一个小孩子心中的为难呢?也许在他们心中,我应该无师自通的知道如何去讨大人们的欢心吧。
所以至今,我坚决不主张孩子小的时候送别人家养,哪怕是孩子的姥姥或者奶奶,不到万不得已,孩子只能跟着爸爸妈妈长大。
再后来,姑妈家的奶奶突然去世了,我作为被抱养过的孙女被接去送殡,无所适从,也哭不出来,我与她其实没有多少亲近感。
然后,姑妈冒着计划生育的严酷形势,又生了第三胎,一个小妹妹,姑妈被罚钱又绝育。
再然后,大批的农转非政策开始,姑妈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姑父工作的地方——内蒙包头,家里刚盖两年的新砖房,只能给了姑父的一个远房叔叔住了。
姑妈的老家与我再也没有了联系,只剩下学龄前的哪些若隐若现的记忆……
村头高大的几棵杏树,偷偷折来的几枝杏花;窗子前的石榴树,那一树火红的石榴花;路房前屋后那一排排的枣树,枣树开花时的河岸边的养蜂人,秋天缀满枣子的喜悦,冬天那一坛坛的酒枣;姑妈家盛酒枣的坛子是那种大肚小口的青花瓷坛子。记忆中姑妈家是有一些古里古气的瓷碗瓷坛子的,醉酒枣,腌鸡蛋或腌咸菜;还有个荷叶凳子,是当时我最讨厌的凳子,理由是太沉我搬不动;还有的时候会用它垫着砸东西,砸来摔去,木质表面光滑如初,毫无伤痕。
上世纪90年代之后,人们开始重视文物,各类电视节目中鉴宝节目很火,喜欢看鉴宝节目的姑妈忽然发现,之前老家好多不稀罕的物件,原来可能是宝贝,于是特意回来一趟去老家找寻,结果一无所获。
后来听说,农村有几年走街串巷,上门收古董的小商贩很多,那些东西早被姑父的远房叔叔给卖了。听说有个檀木凳子,被卖了50块钱,想来就是我讨厌的那个荷叶凳子了。
至于那半个银镯子,据说姑妈临搬家前就给处理了,从一个小商贩那里换了一把剪子。半个银镯子=一把剪刀,当时姑妈一定感觉废物利用的很有价值吧,回头想想,这是不是她买过的最贵一把剪刀?
——全文完。
原以为能一气呵成,没想到中间一段时间就忙了起来,家事和工作的事情。
有些拖沓了,但总要在活动结束前有个收尾,怀念一下幼年时那一段特殊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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