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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诗杂记】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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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车作为结婚的重要交通工具，历经变迁、各领风骚。旧时的花轿演绎了无数的爱情故事。所谓上花轿，便是上婚车了。 由于山路崎岖、传统相承、移风易俗等缘故，也有以马而为婚车的。两匹红色骏马，头上系着大红绸子。新郎官披红插花，新娘子一身红艳，锣鼓唢呐开道，别是一番风采。至于六七十年代之自行车、七八十年代之拖拉机乃至大卡车，随后之面包车、轿车，都曾是或正是婚车的载体，见证了时代进步和社会发展，反映了世情变迁和阶层分化。
《诗经》中的婚车，同样与身份地位相关联，有天子婚车、诸侯婚车和士之婚车等区分。《诗经》305篇作品中，近70首诗直接写到了车，有近10首诗描写了车的外貌、行进的状态。天子婚车其貌不详，《小雅•车舝》全诗五章，首章从车声开始写少女的出嫁。“间关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兮”。舝，同辖，车轴头铁，无事则脱，行则役之。朱熹《诗集传》说：“此燕乐其新婚之诗。故言间关然设此车舝者，盖思彼挛然之季女，故乘此车往而迎之也”。末章中“四牡騑騑，六辔如琴”，描绘了其婚车的威仪华美，也洋溢着对婚后生活的美好憧憬。
诸侯婚车主要见于《召南•鹊巢》、《卫风•硕人》和《大雅•韩奕》。《召南•鹊巢》：“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御（同“迓”，迎接）、将和成，这三个字分别描述了三个环节，即：迎接、送嫁、婚成。孔颖达说:“言迓之者，夫自以其车迎之；送之，则其家以车送之，故知婿在百两迎之中、妇在百两将之中，明矣。” 迎娶婚车队伍一共二百辆车，其规模可谓壮观惊羡，丝毫不逊于奔驰车队的摆酷。那么诸侯婚车大抵是怎样的形制？从《卫风•硕人》中可管窥一二。《卫风•硕人》是一幅妙绝千古的美人图，清人姚际恒称“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方玉润则说“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语”。孙联奎更言：“传神写照，正在阿堵，真把个绝世美人活活地请出来在书本上滉漾。千载而下，犹如亲其笑貌”。诗云：“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首章言其身份之贵、次章绘其容貌之美、三章写其服饰之靓、末章赞其陪嫁之盛，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说此诗“为初嫁时甚明”。现代的婚车讲究鲜花等装饰，《诗经》中这个初嫁的婚车装扮则是“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当时之婚车，车马一体，健壮骏马既是婚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婚车尊贵的重要配置。《诗集传》：“幩，镳饰也。镳者，马衔外铁，人君以朱缠之也。镳镳，盛也。翟，翟车也，夫人以翟羽饰车。茀，敝也。妇人之车，前后设敝”。《说文》:“幩，马缠镳扇汗也。”段玉裁注曰:“以朱帺缕缠马衔之上而垂之，可以因风扇汗，故谓之扇汗，亦名排沫，以其用帺也。” 朱幩就是是垂于马衔处的朱缕。车敝使用什么材料？《小雅•采芑》:“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茀鱼服”，簟茀，就是以“方文竹簟为车蔽也”。综上所述，当时诸侯婚车有两大特征：一是追求气场，想想二百辆马车齐刷刷的壮观队伍吧，马嘶人欢，天人之乐啊！二是讲究装饰，朱幩饰衔、翟羽饰车、竹簟饰蔽，一路红缕飘飘、马辔如琴、翟羽多姿，车蔽下羞涩娇艳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士之婚车在《诗经》中记述极少。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是“昏礼”的六个环节，亲迎必不可少，亲迎时也必用车。《仪礼•士昏礼》谓：“主人爵弁、纁裳缁迤，从者毕玄端，乘墨车，从车二乘，执烛前马。妇车亦如之，有裧”。墨车，《周礼•春官•巾车》“服车五乘：孤乘夏篆，卿乘夏缦，大夫乘墨车，士乘栈车，庶人乘役车”。《仪礼注疏》郑注：“士妻之车，夫家共之者。大夫以上嫁女，则以自车送之。”贾公彦疏云：“凡妇车之法，自士已上至孤卿，皆与夫同，有裧为异”，裧，同“幨”，车帷幕。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解《周南•汉广》“言秣其驹”，亦说：“亲迎必载妇车以往”。《卫风•氓》“以尔车来，以我贿迁”，佳期你驾车马来，我将嫁妆来搬迁。《郑笺》云:“以女车来迎我，我以所有财贿就女也。”可为佐证。概而言之，士之婚车有三个特征：首要特征，士之娶妻，婚车只有两辆，且女方婚车来自夫家。因此，女子出嫁称“归”，无大故不反于家。第二，核心特征，婚车为墨车。迎亲的人均穿黑衣，车马也用黑色。第三，车有车帷。那么士之婚车的车蔽装饰与天子诸侯的有何区别？《周礼•春官•巾车》云：“王后之五路：重翟，锡面朱緫，厌翟，勒面繢緫；安车，雕面鹥緫皆有容盖；翟车，贝面组緫，有握；辇车，组挽，有翣，羽盖。”郑注：“容谓幨车，山东谓之裳帏。或曰童容，盖如今小车盖也，皆有容有盖。”《卫风•氓》云：“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孔疏云：“裳帷，以帷障车之旁如裳，其上有盖，盖有衣，四旁垂而下谓之襜。” 容、童容、帷裳、襜、裧其实为一，即乘车的车盖四周所施的帷帐。要之，无论贵贱，出嫁女车均有车蔽，以为蒙尘遮掩之用，但是只有王侯贵族方可使用翟羽装扮，士人娶妻唯幕而已？
最后，再看看婚车中的乘坐姿势。《礼记•曲礼上》“妇人不立乘。”又云：“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乘安车。”郑玄注：“安车，坐乘，若今小车也。”可见当时交通礼节是：男子立乘，车子有盖无帷；妇女坐乘，车子有盖有帷。大约婚礼亦莫能外，帅哥立乘也更能凸显那气宇轩昂、意气风发。
《诗经》中的婚车，同样与身份地位相关联，有天子婚车、诸侯婚车和士之婚车等区分。《诗经》305篇作品中，近70首诗直接写到了车，有近10首诗描写了车的外貌、行进的状态。天子婚车其貌不详，《小雅•车舝》全诗五章，首章从车声开始写少女的出嫁。“间关车之舝兮，思娈季女逝兮”。舝，同辖，车轴头铁，无事则脱，行则役之。朱熹《诗集传》说：“此燕乐其新婚之诗。故言间关然设此车舝者，盖思彼挛然之季女，故乘此车往而迎之也”。末章中“四牡騑騑，六辔如琴”，描绘了其婚车的威仪华美，也洋溢着对婚后生活的美好憧憬。
诸侯婚车主要见于《召南•鹊巢》、《卫风•硕人》和《大雅•韩奕》。《召南•鹊巢》：“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御（同“迓”，迎接）、将和成，这三个字分别描述了三个环节，即：迎接、送嫁、婚成。孔颖达说:“言迓之者，夫自以其车迎之；送之，则其家以车送之，故知婿在百两迎之中、妇在百两将之中，明矣。” 迎娶婚车队伍一共二百辆车，其规模可谓壮观惊羡，丝毫不逊于奔驰车队的摆酷。那么诸侯婚车大抵是怎样的形制？从《卫风•硕人》中可管窥一二。《卫风•硕人》是一幅妙绝千古的美人图，清人姚际恒称“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方玉润则说“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语”。孙联奎更言：“传神写照，正在阿堵，真把个绝世美人活活地请出来在书本上滉漾。千载而下，犹如亲其笑貌”。诗云：“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首章言其身份之贵、次章绘其容貌之美、三章写其服饰之靓、末章赞其陪嫁之盛，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说此诗“为初嫁时甚明”。现代的婚车讲究鲜花等装饰，《诗经》中这个初嫁的婚车装扮则是“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当时之婚车，车马一体，健壮骏马既是婚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婚车尊贵的重要配置。《诗集传》：“幩，镳饰也。镳者，马衔外铁，人君以朱缠之也。镳镳，盛也。翟，翟车也，夫人以翟羽饰车。茀，敝也。妇人之车，前后设敝”。《说文》:“幩，马缠镳扇汗也。”段玉裁注曰:“以朱帺缕缠马衔之上而垂之，可以因风扇汗，故谓之扇汗，亦名排沫，以其用帺也。” 朱幩就是是垂于马衔处的朱缕。车敝使用什么材料？《小雅•采芑》:“方叔率止，乘其四骐，四骐翼翼。路车有奭，簟茀鱼服”，簟茀，就是以“方文竹簟为车蔽也”。综上所述，当时诸侯婚车有两大特征：一是追求气场，想想二百辆马车齐刷刷的壮观队伍吧，马嘶人欢，天人之乐啊！二是讲究装饰，朱幩饰衔、翟羽饰车、竹簟饰蔽，一路红缕飘飘、马辔如琴、翟羽多姿，车蔽下羞涩娇艳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士之婚车在《诗经》中记述极少。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是“昏礼”的六个环节，亲迎必不可少，亲迎时也必用车。《仪礼•士昏礼》谓：“主人爵弁、纁裳缁迤，从者毕玄端，乘墨车，从车二乘，执烛前马。妇车亦如之，有裧”。墨车，《周礼•春官•巾车》“服车五乘：孤乘夏篆，卿乘夏缦，大夫乘墨车，士乘栈车，庶人乘役车”。《仪礼注疏》郑注：“士妻之车，夫家共之者。大夫以上嫁女，则以自车送之。”贾公彦疏云：“凡妇车之法，自士已上至孤卿，皆与夫同，有裧为异”，裧，同“幨”，车帷幕。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解《周南•汉广》“言秣其驹”，亦说：“亲迎必载妇车以往”。《卫风•氓》“以尔车来，以我贿迁”，佳期你驾车马来，我将嫁妆来搬迁。《郑笺》云:“以女车来迎我，我以所有财贿就女也。”可为佐证。概而言之，士之婚车有三个特征：首要特征，士之娶妻，婚车只有两辆，且女方婚车来自夫家。因此，女子出嫁称“归”，无大故不反于家。第二，核心特征，婚车为墨车。迎亲的人均穿黑衣，车马也用黑色。第三，车有车帷。那么士之婚车的车蔽装饰与天子诸侯的有何区别？《周礼•春官•巾车》云：“王后之五路：重翟，锡面朱緫，厌翟，勒面繢緫；安车，雕面鹥緫皆有容盖；翟车，贝面组緫，有握；辇车，组挽，有翣，羽盖。”郑注：“容谓幨车，山东谓之裳帏。或曰童容，盖如今小车盖也，皆有容有盖。”《卫风•氓》云：“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孔疏云：“裳帷，以帷障车之旁如裳，其上有盖，盖有衣，四旁垂而下谓之襜。” 容、童容、帷裳、襜、裧其实为一，即乘车的车盖四周所施的帷帐。要之，无论贵贱，出嫁女车均有车蔽，以为蒙尘遮掩之用，但是只有王侯贵族方可使用翟羽装扮，士人娶妻唯幕而已？
最后，再看看婚车中的乘坐姿势。《礼记•曲礼上》“妇人不立乘。”又云：“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乘安车。”郑玄注：“安车，坐乘，若今小车也。”可见当时交通礼节是：男子立乘，车子有盖无帷；妇女坐乘，车子有盖有帷。大约婚礼亦莫能外，帅哥立乘也更能凸显那气宇轩昂、意气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