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打字室下来,经过楼梯间,瞥见院子里的球场上有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定睛一看,是年过七旬的老谢主任和他的夫人。 我初到单位时,老谢主任还返聘在档案室工作。记忆中,这是一个比较沉默却又十分憨厚的老人。那时,他和热情能干的胡伯伯搭档,为我们整理档案。两位老革命总是埋头在一摞摞厚厚的档案中,一丝不苟地给它们一一归类、装盒和登记造册。 也许时光就这样偷偷地从两位老人的指缝间溜走了。几年后,我们明显地感觉到,老谢主任走路的步伐渐渐地有些沉重起来了,耳朵似乎也没有以前好使了,干起事来比过去慢了好几拍。不久之后,老谢主任便向领导提交了辞职报告。我以为,老谢主任离开这些繁琐的事务,这下终于可以回家安享晚年了。但没有想到,第二年就传来了他中风的消息。最近一次见到他是在今年四月初的体检中。他被老伴和儿女搀扶着去做B超,半身不遂,行动缓慢而又艰难。见此情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为他让出了前面的位置。可他似乎已经不太认得人。因为我分明看到,那么多的老战友、老伙计关心地走向他,他却没有什么反应,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 此时,偌大的球场上,他的夫人正耐心地扶着他,一圈,又一圈。我立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酸。正准备上楼的江姨也停下步子,和我一起看着。我说:“江姨,这就是相濡以沫吧!”江姨答:“谁没有老的那一天呢!你看,当你老了以后,还有一个人就是你的手,就是你的腿。多好!” 我曾经替老谢主任感到惋惜,但这一刻,我突然发觉,其实他很幸福!还有我们办公室的何姐家,她的老爸患老年痴呆好几年,她的母亲也是这样,无怨无悔地照顾着她的父亲。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当我们老了,身边的那个人也会这样与你相濡以沫,与你笑看流年偷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