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墨韵 于 2020-9-30 22:05 编辑
文字|| 墨韵
摄影|| 迷糊挽儿
故事一
你看那紧紧拽住父亲衣角的小手,你看那青黄色的狗尾草,你看路旁大货车的车头,你看路前方的一排排广玉兰,所有组成这幅画面的元素,都抵不过这秋日的一束阳光。正是这一束光,让整个画面有了童话的味道,有了芬芳的气息,让空气里溢满温馨的味道。
80年代出生的孩子,童年的记忆里,应该都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和一个宽厚的背影,他们几乎都坐过爸爸的后车座,像迷糊图片里的场景一样,抓着爸爸的蓝衬衫一角,坐在后车座,看身旁的稻田,果蔬,树木花草刷刷刷的从眼前掠过,偶尔胆子大点,还能放开双臂去迎接风的感觉。就连此刻,当我轻轻地闭上眼睛,还有那一阵清新的风,带着岁月的味道,掠过脸庞。
儿时的我,也用这样的一双小手,抓住一件蓝衬衫的衣角,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享受着清风徐来的童年。我爸爸在花圃里工作,说是花圃,除了种花,还种有各种瓜果,蔬菜,几乎一年四季不用愁没有新鲜时蔬吃。从小,我与这些花草结识,叫得出很多花的名字;对各种蔬菜的种植也是理论知识丰富;而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些蟋蟀,螳螂,小蝌蚪。
我当时还有一个自己的八宝乾坤袋,里面有各种小玩意,男孩子有的玩具我几乎全都有,弹弓,弹珠,飞镖(折纸的),变形金刚卡纸……,还有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我从花圃里捉来的各种小昆虫,运气好的时候,也会捕到漂亮的蝴蝶。花圃里的人都叫我假小子,除了两条牛角辫能证实我确实是女娃娃以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野——山野的野!早上坐着爸爸的自行车去花圃报到,到了花圃爸爸就不管我了,随我撒丫子自己玩,回去的时候胡乱给我整理一下,坐上车再回家。我最喜欢爸爸带我骑下坡路的时候,车速加快了,耳朵边是呼呼的风声,伸出手,能握住风的感觉,在风中发出声音,你会听到,风的声音是破碎的,是有旋律的。
有一次,爸爸忙完工作,下山有点晚了,我又故技重施的要他带我骑下坡路去。结果,爸爸眼神开小差没看见路中间的石头,砰的一下,车轮撞过石块,车把手方向把不住了,我和爸爸双双跌倒在路边的草丛里。漆黑的黄昏天我被摔得有点发蒙,却还隐隐地透着一股兴奋。我的乾坤袋也被撞落在地上,里面的玻璃瓶碎了。小昆虫飞的飞,爬的爬,我一会儿逮这个,一会儿逮那个,急得要哭,突然草丛里飞出几只亮晶晶绿莹莹的东西。我好奇地不敢动,它们飞得很慢,一闪一闪的,在夜色里发出微弱的光,我甚至忘记了摔下车的疼痛。经年以后,好友闷油瓶专程去泰国买票看萤火虫的时候,没被我笑死。殊不知,儿时的我已经领略过大自然里最壮观的萤火虫表演了,压根不用票。我爸坐在草地上,拉扯着头上的草,笑得失声,这姑娘太野了,压根不像个女孩子。因为爸爸的后车座,因为爸爸的蓝衬衫,我长大以后对蓝衬衫还一直有一股子执拗的喜欢。它透露出一种踏实与安全感,而且总觉得,穿蓝色衬衫的男人,更帅更好看。
故事二
读初中的时候,KQ 跟我是同班同学,从幼儿园开始到高三,居然造孽的一直分在同一个班级里。因为这份缘分,他的自行车后座,很长一段时间被我包了。我和他的默契,几乎到达了一种条件反射,他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我就本能的知道我该什么时候跳上他的后车座,什么时候该下车。当然也不是每一次都这么顺利的。我们骑车回家的时候,其他高年级的同学也是放学回家的时候。他们就经常起哄我们,说小老公载小媳妇。偶尔也会有人故意别我们的车,KQ他天生骨子里就有种拧劲儿,就跟他们死别。结局当然是,我和他双双被别入到了稻田沟里,自行车上挂满了青苔条子,我和他身上也挂满了彩。KQ 看着水淋淋的我,还能开玩笑的说,好一碗清汤挂面哪!
到了高三,倒追KQ 的姑娘越来越多,我觉得那个位置可能渐渐就不属于我了,于是跟KQ渐渐保持距离。他却想着法子的开始让我帮他洗眼镜布,洗校服,洗书包。最过分的是洗书包,鬼知道为什么书包里要放一瓶红墨水进去,还摔破了,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包给我,要我毁灭证据,我都以为他犯罪了。所有青葱的日子,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终于有一天,他的后座上出现了其他的女孩,而我也开始自己骑车回家。
去年开高中同学会的时候,声势浩大,我被邀请去当主持人。其中有一个环节是说高中时候最遗憾的事时,KQ 拿着话筒很久没有说话。后来他说,其实,长大了有什么好,以前的时光很慢,很好,能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人骑很久很久的路回家,如果说有遗憾的话,没有把一个女孩安全的送回家。大家都在起哄他的话,只有他和我,对着眸子,眼里闪着光。
有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很美,不必计较后来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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