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素叶 于 2015-10-8 16:22 编辑
抹不去的亲情
昨晚我梦见姥姥了,说实话,我和姥姥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很深,甚至我连姥姥长的模样都有些记不得了,但我真的不清楚我怎么就梦见了她。
姥姥是山东人,没有名字,随姥爷家姓史,三寸金莲。姥姥一共生了七个儿女,由于家境贫寒,活下来的只有两儿两女。姥爷去世的早,姥姥和舅舅同住,两个舅舅一家半年。
我对姥姥的记忆,是八岁那年的夏天,姥姥的到来,让我对这个小脚老太太充满了好奇。记得那是一个暑假,当户籍民警领着一个农村模样的老太太敲开我家的门,我才知道这就是我的姥姥。当时姥姥穿着一身褪了色的黑色衣裤,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三角形的黑布鞋里一双白色的袜子算是点缀。中午我给姥姥做了一顿此生我做的最难吃的一顿饭,焖糊了的白米饭和一锅韭菜汤。当我把饭菜端上桌,怯生生的看着姥姥吃饭的时候,姥姥边吃边用手抹着眼角的泪水。
那个年代生活条件不是很好,在东北的夏天,吃的最多的就是高粱米水饭。那个时候家里没有冰箱,晚饭后,姥姥总是把剩下的高粱米水饭藏起来,以至于有好几次,爸爸都怀疑是我把不喜欢吃的剩饭偷偷倒掉,直到我看到姥姥背着我们偷偷吃变成蓝色的剩饭时,我的冤案才被平反。自那以后,家里的饭再也不敢多做,即便是偶尔做多了,也是爸爸先把剩饭收好,免得被姥姥藏起来偷吃。
山东人喜欢吃面食,爸爸怕姥姥的饮食习惯和我们不一样,每次姥姥来,都是买一些蛋糕给姥姥做零食,并再三嘱咐我们,绝对不许吃。而每次都是这些蛋糕放的干硬了,姥姥都不会吃一口,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小的时候,我家有一对儿木箱,听爸爸说那是妈妈当年的嫁妆,里面装一些不常用的东西和衣物,每到换季的时候,爸爸总是打开箱子把该穿的衣服拿出来,那对儿箱子爸爸从来不让我们乱翻。有一次,我看见姥姥打开箱子,一件一件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翻到箱底,有一个包裹。姥姥小心的打开包裹,两行泪水潸然而下,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妈妈生前穿过的衣服。
姥姥的脚应该就是书上所说标准的“三寸金莲”。隔三岔五她就要烧上一壶热水,关上门自己洗脚。我总是想看看那双被长长白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脚是什么样子,姥姥坚决不让我看,她说我看了会害怕,是不想吓着我。
记忆中姥姥来过我家三次,每次都是在夏天,当姥姥把从老家带过来的棉花和粗布,给我们做成棉衣时,我知道姥姥要走了。已经不记得姥姥最后一次来我家是哪一年,后来听说姥姥去世了,那年,姥姥八十岁。
山东省平度县仓里公社史家村,这是那时候姥姥家的地址,我没有去过,没有为姥姥写过一个字的悼文,也从没有去姥姥的坟上扫过墓。后来的岁月,每每遇到有山东的朋友,我都会说,我姥姥家在山东,我也算是山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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