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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花落 于 2015-3-16 10:29 编辑
拔萝卜
有部动画片叫《拔萝卜》,我们那个年代的多数人都听说过,讲的是位老爷爷把萝卜伺候得那么好,萝卜一路快乐地成长,长到老爷爷一个人拔不出来,叫老奶奶一起拔,也拔不出来,叫上小孙女,萝卜还是不动,再叫来小花狗,也请不动萝卜,小花狗又找来小花猫,萝卜还是不出来,直到小耗子也出动了,萝卜才肯蹦出来,萝卜太淘气了,跳出来的一刹那,把六个人晃得实实成成地坐了个腚墩儿。
童年时代,我在家里也以拔萝卜闻名,不是因为萝卜太大,恰好相反,以萝卜太小出名的。
小时候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不像现在,什么水果都有,想吃什么,应有尽有,那时,不要说吃水果,平时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吃了,日常都吃什么?除了房前屋后的时令小桃子,杏儿,沙果,山楂,山丁子和葡萄外,就是园子里的蔬菜了,春天的水萝卜,夏天的黄瓜、西红柿,秋天的胡萝卜和大萝卜,都是我的最爱。
黄瓜和西红柿都好,果实挂在架子上,沿着垄沟一路找,个头大小,成没成熟,一目了然,唯独各种萝卜,长在地里,只看萝卜樱子,未必知道大小,禁受不住萝卜诱惑,想先尝尝,怎么办呢?我就拔萝卜。
冬天吃了几个月的窖藏菜后,对春天最先种植的小水萝卜自然充满了向往,垂涎欲滴,从水萝卜发芽我就开始期待,常常蹲在菜畦旁,满怀期待地看着它们成长,随着萝卜缨儿一天天长大,我的身影在菜畦里出现得也越来越频繁,逐个观察比较萝卜缨儿的大小,初步选定目标后,我就俯下身去拔萝卜,可是萝卜不语,也会骗人,有时看着萝卜缨儿又肥又大,拔出来的萝卜又瘦又小,小得勾不起我的食欲,看它不起,扔了怪可惜的,顺着拨出来的坑儿插进去,等它重新扎根,继续生长,大到我可以吃,然后接着察看萝卜缨儿,寻找下一个目标,必要找到一个大得可以吃的水萝卜,解馋后,才放过其它的小水萝卜们。
第二天,妈妈手里做着活计,脸上掩饰不住笑意,眼睛盯着手里的活儿,象自言自语地说:地里的水萝卜是你拔的吧?
我很纳闷:我不是把它们插回去了吗?妈妈怎么发现的?
来到菜园一看,萝卜缨蔫头耷脑地摊在地里。
“一定是插得浅了,被太阳晒蔫了。” 我想。
下次再插,填进去后,使劲按几下,隔天去看水萝卜,又蔫了,这样反复几回,年幼的我终于明白,拔出来的萝卜是无法起死回生复活的,萝卜虽然插进土里了,太阳公公却不肯放过它,一晒就现了原形,唉,想亡羊补牢掩饰一下失败的馋嘴举动也不成,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即使这样,每次偷吃萝卜不成功,我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把它插回去,希望那是个例外,可以躲过一劫,结果在毒辣的太阳一再出卖下,我的馋嘴行为渐渐在家里传开了,以至于背上了抠瓜的黑锅,任我怎么辩解,也洗刷不清。
一天, 从菜园出来的父亲问我:
“瓜地里的瓜是你抠的吧?”
“不是呀。” 我有点诧异,虽然瓜地我也经常光顾,却从来没有搞过破坏。
“怎么不是你抠的,不是你抠的谁抠的?” 父亲见我不承认,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真不是我抠的,” 我感到很无辜,瓜长在地上,看得清清楚楚,就凭我的识瓜水平,还用抠吗,拿起瓜来,凑到鼻下一闻,瓜香四溢,肯定熟了,有的不等抬高,自然脱落,真正的瓜熟蒂落,闻都不用闻了,哪还用抠,想起园子里的西红柿被鸡啄得深浅不一的一个个窟窿,我说:
“肯定是鸡叨的。”
“抠了不承认,还找借口?鸡哪能叨那么多,以后不许抠了,抠得没有一个好的,怎么吃。” 父亲语气也略微严厉起来。
吃完饭父亲走了,我赶紧来到瓜地,心里不服气地想:我什么时候抠瓜了?!
站在瓜地,放眼一望,怪了,满园的瓜没有一个好的,个个上面有个白茬儿,皮儿不见了,我挨个查看,肯定不是鸡叨的,鸡嘴细,啄出来的眼深,眼前都是一个个小浅坑儿;耗子嗑的?也不是,见过耗子嗑的板子,上面有参差不齐的牙印,这些全是表皮擦伤,都和我指甲大小,越看越像我指甲抠的,难怪父亲不容置疑地说是我抠的,事实胜于雄辩,在一个个白茬瓜面前,我百口莫辩,真是咄咄怪事,我对天发誓: 我从来没有抠过瓜!可是谁干的呢?不知道,这桩公案,直到今天还悬而未决 … …
好在父亲只管瓜地,萝卜全由妈妈照看,秋天的时候,胡萝卜缨儿绿油油的,神气十足地招摇在初现萧条的菜园里,格外引人注目,看到精神气儿十足的胡萝卜缨儿,想象着埋在土里鲜艳艳的胡萝卜,我忍不住跃跃欲试,依旧如法炮制,经过认真考察,选拔小胡萝卜吃,一直吃到萝卜长大。
园里的萝卜,比水萝卜和胡萝卜幸运多了,无论是圆粗的红萝卜,还是粗长的绿萝卜,根茎总是大得按捺不住钻出土来,向上生长,急不可耐地向人们昭示它们的勃勃生机,不用我拔,长的多大,看萝卜头,一清二楚。但是,吃萝卜也有个问题,味儿不一样,有的萝卜又脆又甜,有的萝卜又艮又辣,水萝卜和胡萝卜长在菜畦里,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中间拔出几个一点也不显眼,萝卜就不一样了,种在垄上,名副其实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儿,拔出一个非常醒目,怎么才能不拔萝卜就能找到好吃的萝卜呢?香瓜事件启发了我,给我带来了灵感,在萝卜身上打眼,用小刀在露出土的萝卜上割个方块儿,用力一抠,挖出一块儿,咬一口看好不好吃,要是又硬又辣,就放它一马,如果又甜又脆,就掩饰不住喜悦,迫不及待地拔出来吃上一回。不过,好吃的萝卜毕竟不多,常常连挖几个,才能找到一个好吃的,这样时间久了,园里的不少萝卜身上都长了“肚脐儿”,平时妈妈不注意,等收萝卜时有坑的地方长小也黑了,就没见妈妈提起过,可是当我对着收获的一堆萝卜挨个挖洞时,妈妈难免要抱怨几句,然而抱怨归抱怨,每当妈妈切到干脆的萝卜,还是开心地叫我去吃,最后中间好吃的那几块全装在我肚子里了,妈妈炖的全是萝卜头和萝卜根儿。
有一次,妈妈让姐姐去菜窖拿菜,因为窖口不大,我长的小,每次取菜几乎都是我的事儿,那次姐姐照例叫上我。
过去每次挑萝卜,我都给萝卜相面,选美,专挑长的圆润,表皮光滑,个大的萝卜拿,可是人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萝卜也不例外,时常有“美丽其外,艮辣其中”的萝卜蒙混过关,欺骗幼稚的我,让我深恨选萝无方,那次我一边顺着梯子向下爬,一边对外面的姐姐说:
“要是挑的萝卜都好吃就好了。”
姐姐透过窖口对我说:“你挑耗子嗑的,都好吃。”
“耗子这贼眉鼠眼的东西,能吃出什么好吃的。” 我不以为然地想,不过鉴于自己选萝乏术,抱着聊胜于无的心理,除了“美人”萝卜外,又拣了几个耗子嗑的递了上去,回家试着切开一个,果然甜脆多汁,再切一个,还是好吃,连切几个,个个甜美,我不由得钦佩起老鼠来,谁说耗子鼠目寸光,分明独具眼光!说耗子目光短浅,真是没有眼光,简直是史上最大的冤案!
羡慕佩服老鼠独特的识萝本领之余,想起书上说狗是狼驯化来看家护院的,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人能驯老鼠,让它们专给人挑萝卜吃该有多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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