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上学很轻松,早晨8:30上课,下午3:30放学,回家大约半个小时完成作业,其余时间就是玩,经常跳皮筋,姐姐见我学习太轻松了,买来一套少儿版的《古诗词选释》,一共四本,规定我每天背一首,当然也包括哥哥,不过哥哥对学习上的事情从来提不起兴致,每到背诗的时候,总是满脸不高兴,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姐姐拿他也没办法,只有我,态度积极主动,每次都很配合,按时完成任务,三年级完成了第一本,第二年开始背第二本。
那天做完作业,打开姐姐标注好的陶渊明的《归园田居》,通读一遍后,扫了一眼下面的注解,然后开始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地读了起来,反复读了几遍后,妈妈喊我吃饭,我应声答应着,口中念念有词地向饭桌走去: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油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 …
“你把书拿来。”父亲打断了我。
我边取书边想:“为什么要书呢?难道爸爸对这首诗也感兴趣?”
想不出个所以然,不明就里地把书递给父亲,父亲接过去,看了一下说:“你仔细看看书上写的是什么。”
我拿过书认真地读了起来: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 …
瞬间家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我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姐二姐东一个西一个站在那里,笑得前仰后合,三姐坐在椅子上笑得直不起腰,妈妈站在灶台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饶是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脸上也情不自禁地浮起一丝笑意 ... ...
“古诗里怎么会有‘豆油’这样的现代词汇?你背诗一知半解,甚至不看意思,就是囫囵吞枣地念诵,怎么行?学习要理解记忆,这样不仅背得快,记得牢,不容易忘,还能活学活用 … …” 父亲一边吃饭一边谆谆地教导着。
其实,现在想来,“草盛豆油稀”也未尝不可,“草盛”豆苗自然稀少,豆苗稀少大豆产量就低,大豆产量降低豆油不就稀缺了嘛,所不同的是,苗“稀”乃“稀疏”之意,油“稀”以“稀缺”为解,意虽不同,一字以蔽之,未为不可,那时年幼,不事稼穑,不懂这个道理,不过即使懂了,也不敢歪解狡辩,否则会被父亲大人上政治课滴 ... ...
多年以后,一次给父亲打电话,谈及孩子的教育问题,父亲说:"教育孩子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而是一项长期的,系统的工程,渗透在日常的一点一滴,每一件小事儿,甚至每一个细节里 … …”
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童年的这件趣事,原来看似无意,不动声色的父亲,时刻在关心着我,关注我的一言一行,即使我貌似自言自语的无心之举,父亲也看在眼里,及时发现错误,指出,加以纠正,想到这里,猛然意识到为人父母的艰辛,责任重大,重于泰山,谨以此文向天下的父母致以崇高的敬意!
你们,辛苦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