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倪琨告诉我陈皮拿走了申请表。 我想我应该是对的,陈皮总有一天会和倪琨齐头并进的,我不能当他的绊脚石。 我开始收拾房子,做离开北京的准备。这里毕竟是我生活了26年的地方,有太多太多割舍不了的东西,我却别无选择。 晚上我拿出副经理给我的表格开始填写。这是一张什么表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姓名,年龄,家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什么遗传病史,不良习惯,不良记录!更过分的是问我有无性经历!简直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 我怒气冲冲统统填了“无” 说起来好笑,恐怕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清清白白,和陈波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的关系至多到互相挽着肩膀像哥们一样。 我也曾经背着陈皮偷偷交过男友,但是了解我之后不过是一声叹息而走开。 第二天副经理又把我叫去,他打量我一下问道:“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不做声,我怎么能告诉他这几天我总是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流眼泪。 “把头发梳一梳。”他命令道:“十分钟后再来。” 我退出去摸摸头发,不乱啊?但是还是重新梳了一遍,心里惶惶不安,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十分钟后我又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还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 “聂小姐,请坐。”他们到是对我很客气。 “这是刘总!”我听说过,也知道他是公司里一个重量级的的人物。 于是诚惶诚恐站起身来规规矩矩鞠了躬。 老者和蔼的问我一些关于家庭情况,受过什么教育,觉得工作怎么样,诸如此类的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我结结巴巴回答了。 不一会儿刘总起身就要走了,我和经理必恭必敬的把他送出门,不知道他干什么来了。 “你的表添完了么?”送走刘总经理转头问我。 “还没有”我撒了谎。 奇怪归奇怪但是日子还要照常过,好几天不见陈皮了,不知道他这阵子忙什么;也有段时间没见小园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趁着休班,我把最重要的事干了,去他的!反正要离开北京了,重要的事做完,把陈波送走,其他的都是小事! 早上起来,我特地把自己收拾一新,慢慢往地铁走。 在下扶梯的一刹那,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猫子!”是陈皮! 我加快脚步,抢先进入地铁里。 地铁车门缓缓关上了,把我们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我们就这样面对面距离是如此的接近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猫,你去哪里?我陪你去!”他用一种放心不下的眼神望着我大声说。 我摇摇头,微笑着,地铁列车向前移动,转眼就看不见他了。 今天我要去火葬场取妈妈的骨灰盒。这个地方我很熟悉。 火葬厂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阴森恐怖,反而绿树成荫,给人一种别样的静寂。 我办了手续跟工作人员来到放骨灰盒的仓房,里面耸立着一排排高高的架子摆满了骨灰盒。 我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妈妈,工作人员小心翼翼递给我,我用准备好的绒布把盒子擦干净,抱着她离开那里。 妈妈一直没有入土为安,因为她最后是要和爸爸在一起的。我离开了北京怎么可能孤零零放她一个人在这里。 我把盒子放在拜祭的地方,拜了拜,但是没有流眼泪,因为事隔多年我的哀伤早已变成对母亲无限的思念了。 环顾四周这里我每年都来除了清明爸爸会来之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我自己来,我和陈皮那样铁却从不让他陪我。他是我第一个排除在外的人。 第一他很早就是孤儿了,我不想让他触景生情,第二我该怎么介绍他呢?说:“妈妈这是陈波,我的铁哥们,您早见过的。”这算什么啊!所以他还是不要来。 我看时间不早就想带着妈妈的骨灰盒四处转转,我们就要离开北京了,再也不回来了……为了不吓着人我把骨灰盒装在挎包里。 我就这样坐在公交车上不停的一站接一站,一辆接一辆。我不停介绍着北京的一切,这么多年了,北京的变化很大,就算母亲还在她自己出来也会迷路的。 我自言自语又喋喋不休,全然不顾周围人那惊诧的目光。 “姑娘!考导游的吧!”前座回过头问我,我冲他一笑没说话。 11月的天只有六点半就全黑了,我默默往最近的车站走去。 公路上车流涌动,车灯融会成光的河流,人行道上行人不多且来去匆匆。我踱着步肩上挂着挎包,体会着北京冬夜的寒冷与落寞,孤寂与喧嚣,慢慢靠近一个十字路口。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我根本无法把思绪转到现实中来。 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车从我身边擦过,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我没有看清车的颜色,牌号,只知道车上两个戴头盔的人抢走了我的挎包。 那一刻我疯狂了,我尖叫着冲过去丝毫没有察觉信号灯的变化。 “啊!”随着一声刺耳的叫喊,一条黑影扑向我,我被推出去,那个黑影抱着我滚了一圈,到了逆行道上。上面的人用身体保护着我,我看见冲向我们的银灰色捷达,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心中满是悔恨,这个善良无辜的人啊,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