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的东面有个戏台,呈南北方向的长方形,高一米多,近百平米。在上面唱戏的没见过,电影倒是经常地演,有公社放映队放的免费电影,演一些战争题材的片子,大都是八路军、新四军如何胜利日本鬼子如何惨败的;还有附近住家红白喜事的包场,是一些故事片与戏剧片。过年的时候,这个戏台就成了卖鞭炮的表演台。
过了腊月二十,卖鞭炮的就陆续登上戏台,开始吆喝贩卖他们的鞭炮。这时候的戏台并不热闹,卖鞭炮的少,买鞭炮的也少,并且多数是附近村庄的来买。这个集市是小镇唯一的大集,每天都有买卖,本镇的人才不会在这时候买鞭炮,一来怕在家里放久了会返潮,鞭炮响得不利落,二来也怕孩子拉扯,造成不必要的危险,所有都要等到最后两三天才买。我家就在集市附近,鞭炮的噼啪声躺在床长都能清晰的听到。
到了二十九或者三十的早上,母亲听到鞭炮声就会把头转向里屋喊,快起来快起来,家里还没有鞭炮咧,赶快去买,别磨叽。说完就会接着忙年。我则麻利的几下穿好衣服,要了钱就往集市上去。
集市上的人很多,挤挤挨挨的像热夏时湖里的鱼阵,没命的在集市上乱窜。这样粘稠的噪音,这样拥挤的人群,这样乱糟糟的场面,像织了一层不透气的膜罩在集市的上空。想到鱼阵,我哑然失笑,仿佛看到集市里的每个人身上都长满了鳞片,一个个的叠压起来,争先恐后的窜出水面透气。真想做一个最后叠加上去的鱼儿,窜破那层膜大口的喘气,可我不能,那就尽快的逃脱出去。
我可劲的往前钻,见缝插针的穿行,几经努力终于到了戏台的边缘。戏台的周围也是围满了人,他们在买鞭炮,也有在观望选择中意的卖主。戏台上卖鞭炮的人也是使出浑身的解数推销自己的鞭炮。他们大着嗓门夸耀着自己的鞭炮多么的响,响得是多么的连贯,喊道最后为了证实自己不是在吹牛,总会拿出一挂鞭当场点燃。听到那脆亮而急促的鞭炮声,一些想买还没有还没买的人就会付出行动。另一处卖鞭炮的当然也不会示弱,也会点燃一挂鞭来放,边放边喊看看我的鞭炮炸的纸屑儿多么的碎,哑炮多么的少,这时戏台下面的人就又会潮水般的涌过去购买。像传染一样,一个人引起了头,卖鞭炮的会接二连三的燃放,底下的人也就在下面荡来荡去的摇摆。当然他们中间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放鞭炮时中间有停顿甚至会失响,惹得下面的人发笑起哄,然后摇着头走开。出现这种情况的人的生意好一阵才会扭转过来。
鞭炮声听多了,也就大体估计出哪家的鞭炮相对好点,想买的人就会凑向自己心中最满意的卖鞭炮的人那儿去购买。人都有跟风而上的惯习,看着别人买自己也会跟随着买,这种从众心理也会把在别处观望的人拉过来购买。生意兴隆的卖鞭炮的人边忙不迭的递鞭炮、收钱边继续笑着说些蛊惑人心的话,你就放心的买吧,保准让你一响到底,来年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卖的人高兴,买的人欢喜,买卖就在这融洽的气氛中成交,在这成交的生意中当然也包括我那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