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冥有鱼 于 2024-1-12 08:45 编辑
我是个特别嘴硬的人,平生很少叫谁哥啊姐的,总觉得那样有点说不出口,包括我姐和我妹,从小到大我都是直呼其名,可君姐,我叫了几十年,虽然人家从未答应过。
君姐之前,我们看到的舞台,或者是军装,或者是戏服,后来进步了百花齐放了,就变成那种穿着大裙子画着红脸蛋浓眉大眼两手交握前胸哪怕有只蚊子叮在脸上都不为所动的邱少云式演唱,所以,当君姐的歌声走进我们的生活,不知有多少人如醍醐灌顶般: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声音,原来歌还可以这样唱。
彼时,也是我们这个国度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时代,被红色教育包裹了十几年、正在青春期里横冲直撞的我们,迎面扑来改革开放的浪潮,世界的五彩斑斓,思想的空前解放,这一切让我们瞬间懵圈:台湾人民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么?世界上四分之三的人民不是都被帝国主义压迫着吗?怎么会这样,水深火热的地方怎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歌声?这让俺们这些时刻准备着去解放全世界的共产主义接班人情何以堪。。。一边懵懂,一边讶然,君姐的歌声就这样走进我们的校园,她如同柔美的春风,吹开了心灵上几近锈死的封印,打开了缚紧双翼的绳索,歌声之畔,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铿锵,澎湃。我们在歌声里身心舒展血液沸腾,亦在歌声里迷惑、张扬,喜悦和忧伤,走过况味的青春,走向成熟和长大。所以那时,君姐,就像校长一样,是我们心里至高无上的尊崇。
后来有一阵,好像君姐被封杀了,听说她比较“反动”,听说她要用歌声打垮我们这一代接班人,当时曾思索:她会怎样打垮我们呢?莫非因为歌声过于甜美把我们听成糖尿病齁成肺炎而后东亚病夫羸弱不堪?抑或是歌声过于魅惑让我们患上单相思然后茶饭不思形销骨立?…各种不得其解,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歌声驻扎于心。
在那个华语乐坛神仙打架的时代,君姐无疑是最具影响力的第一人,没有之一。她的“靡靡之音”征服了一代人,“十亿掌声”空前且绝后,她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噩耗传来的那天,正好是我们毕业三周年同学会,狂欢的场面瞬间跌入深谷。不敢相信,那个用最美的歌声陪伴我们最美岁月的人,从此香消玉殒。君姐,你走了,天堂莺燕芬芳,人间却花容失色。世界已经开始静音,我们的青春底片也从此褪成黑白。若世界再度混沌和迷惘,还有谁会用天籁之音唤醒沉睡的少年,若天地又遇冰冻和禁锢,还有谁会携来沁人心脾的细雨春风…
星辰褪色,唯你永昼。
花开花落,唯你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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