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鞋 每个人从小到大穿过的鞋子,自然数不过来。不同材质的鞋,不同季节的鞋,不同高度的鞋……对爱美的女人来说,总还要搭配不同色系不同款式的衣服 ,于是更多,淘汰也就更快。
小时候,不穿了的鞋,往往是旧了甚至是破了。长大后,或许仅仅是因为不喜欢了。对于以前的鞋,自然也不会太多留恋。
我的旧物里,留存了两双鞋子。
一双,是妈妈做给我儿子的。
说起妈妈做鞋的历史有些年头了。那时候,我还小,妈妈常常半宿半宿的做鞋 。似乎那时的夜就定格在昏黄灯光下她低头忙碌的身影。还记得妈妈纳鞋底的情形:她先用针锥子在鞋底上扎上眼,然后引针走线,穿过鞋底的线绳总要拽一下 ,再穿到另一面去。一针又一针穿过来又穿过去,时而在头上蹭一下手中的针。那是再熟悉不过的画面了。灯光很暗,妈妈的眼睛尝常常酸涩,我说:妈,别做了。妈妈说:“行,再做一会儿就睡,你先睡吧”,半夜醒了,灯还亮着,妈妈还在做鞋。“妈,咱家有好多鞋了,你为啥老做鞋啊?”我不解地问。“白天我得下地干活,哪有时间啊,”妈妈停顿了一下,“一大家子人,总得都有鞋穿啊,我姑娘才不穿旧鞋子呢,我得多备一些才行啊!“哦。”我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不知妈妈每晚熬到几点,只知道家里的鞋不是论双的,是论袋子数的,我们总有穿不完的鞋子!妈妈的活倒是很好儿,细致,鞋子做的软乎舒服一点儿不硌脚。可是妈妈的手很粗很糙,不讨我喜欢,后来渐渐长大,她做的鞋也是不讨我喜欢了的。不知何时起,妈妈不再做鞋了。
直到有了儿子,一次妈妈来看我们,从包里掏出了这双小布鞋。她一边巴巴的看着我:“给孩子穿,软乎,不伤脚,”一边小心的拿过儿子脚试穿,“你看,不大不小,多合脚!”是啊,多合脚,妈妈几时偷偷用手量过了?还是她的眼力还是这样的准?妈妈见我没有拒绝,欣然地冲着爸爸:“我就说嘛,鞋子还是手做的舒服,你还拦着我呢,看,没白做 ,没白做……”我看着妈妈的手,不那么糙了,可是已经有了几分苍老,心下不觉一酸。
另一双鞋,是儿子送我的。
五年前,我这双脚开始和我闹起别扭来。大概不满我十八九岁就开始穿细高跟鞋,且二十来年始终对这种鞋青眼有加,也或许抗议我无论逛街上班也不肯舍弃这种习惯。我的脚时不时会疼上一天半天。每每自己揉着脚叹气“站一天脚是真不舒服啊,以后不穿高跟鞋了。”转天,我还是照旧踩着细高跟出门,儿子便追着问:“妈妈,你啥时候买平底鞋啊?”“快了,回头买。”我一阵风似的下楼去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这小子学得贪财了,他提出干家务赚零花钱,每天转圈找活儿干。打扫屋子,沙发下掏出个硬币,他也能眉开眼笑,乐不颠儿地赶紧存进储蓄罐。我调侃儿子是个“小财迷”,他也只是呵呵一笑。转眼到了我的生日,儿子说要送我一份礼物。拿出来,竟是一双平底凉拖。他说“妈妈,你试试,舒服不?是不是穿上也不难看?”我心头一暖,笑了。
两双鞋,两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鞋,存在我的柜子里,爱,存在我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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