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几年前即兴在线写的一个故事,因为在聊天室遇到一位网友叫“笑倚西風”?好像就叫这个名字吧,被家里人逼着相亲结婚,要求我写一份类似的心情给他,于是有了这篇文字。光棍节前夕发旧作,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几片落叶掉地,暧昧的青黄,跟着弄堂里的风儿打转而起,俨然一副打情骂俏的情调,才觉知,又是一秋来临。秋天,总是莫名的让一颗倔强的心刹时变得柔软不堪。西风微醺着走在路上,西装随手甩在肩膀上,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有些乱乱地垂下来,却反而少了几分疏离感,领带歪扯在一旁,迈着散漫的步子。他刚刚跟谈了半年的女朋友分手了。
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以前一直在家人面前推脱自己还年轻的理由搪塞不想结婚,但如今也渐渐开始站不住脚。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小小的坚持,最最起码,要有爱情基础的婚姻,才是可以幸福的吧。虽然连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有多么的可笑,但是却一直不愿意放弃这份寻找。
10个月前,他去参加了相亲。换做几年前他想都不敢想自己也会入流到这个行列里,而如今,他却穿得西装笔挺地成了其中一员,仿若一丝不挂的放在砧板上任人挑挑拣拣,别扭的他借故上了三次洗手间。要不是被老妈逼到不行,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两个小时的聚餐,他倒是宁可蹲在马桶上狠狠地吸烟。
此刻,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一种解脱的表情溢于言表。
正在那时,对面出现一个人,也如他这般地闲晃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细肩带的小包,百无聊赖的甩来甩去。他们俩看到彼此,都有些吃惊,然后相视一笑,又异口同声,怎么是你?
她开口了,因为还太早,怕被家人问太多,所以逛马路杀时间。
西风笑起来,原来跟自己一样。女的也了然的笑了一起。这一笑,倒是比相亲会上的距离拉近许多。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西风。
我叫落三。
你也是被家人逼的吗?
落三又笑,算是默认。然后她问,你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
嗯,是的。为什么这么问?
看你一直逃到洗手间去吸烟呀。落三盯视着前方,嘴角的笑意却没忍住。
西风略微觉得有些尴尬,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参加这种聚会。
去年,一开始也很不习惯,后来想想,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多认识些朋友也好。
西风细想了下,记得她相亲会上通场都没有问过任何一个男人问题,只知道埋头吃东西,吃得还很卖力,一副饿极了的样子。现在再看她一副胖嘟嘟的身材,似乎感觉有些了然她为什么嫁不出去。到了路口,落三指着左边,我往这边,你呢?
西风也是左边,不过他鬼使神差的说,我往右边。
哦,蛮像电视剧呀,——往左往右。落三顾自笑了起来。西风没想到她会这样比喻,楞了会才反应过来。
落三往左边走去,而西风杵在原地,往左等于承认自己撒谎,往右离家又越来越远,着实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对于相亲又是不了了之,因为没有结果,免不得又被老妈一阵子碎碎念。但西风暂时轻松下来,重新恢复一个人的自由生活,隔三差五的与一群朋友出去攀岩,打球,日子过得不亦乐呼。期间,他参加了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晚宴,各个穿得光鲜亮丽,俨然是一群商界精英,西风心里倒也希冀着可以在这堆白骨精里选中一根属于自己的肋骨,拿回家去日夜供着。
而这一切的希望,在碰到落三后,灰飞烟灭。她天生就是找不到老公的那种女人吧?西风事后是这样总结落三的。哪有人会在那么隆重的酒宴上喝醉酒,甚至还胡冲乱撞?落三当时的形象真的说有多差就有多差,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五花八门像只花脸猫,却还一直问着怨妇般的问题,为什么不爱我?凭什么我的努力就什么都不是?她跌跌撞撞地冲进西风的怀里,西风一个没站稳,齐齐地向地上倒去,幸好西风身手敏捷,攀住了旁边的桌角,硬是没有倒下,却不慎把整杯的酒都泼到了落三的裙子上,胸前一片红渍。
众人都纷纷看过来,因为落三的“为什么不爱我”弄得大家都以为是情侣间的吵架,以为是西风甩了落三,西风活脱脱成了一个陈世美。有人还惊呼,怎么还拿红酒泼她呀?西风这下,跳黄河的心思都有了。之后,幸好有朋友过来把落三带走了,西风却突然心软起来,到底是谁把她弄得如此狼狈?为了表示一下男士风度,他觉得得买条裙子赔给她,于是去了商场。
这一心软不要紧,看到那裙子的价格西风睁大了眼,气愤得转身就走,一边还直嚷,真是世风日下呀,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裙子?难道只为了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干嘛为那个把自己整哭的男人穿那么贵那么漂亮的裙子?估计都可以花掉她一个月的工资了,真是舍得花本钱。西风为这种又酸又妒忌又无力的感觉懊恼了很久。
第三次见到落三,西风有点觉得缘分很窄,冤家路窄的窄。他们又在相亲会上碰到,西风想撤退,却已然被落三看到,而且远远地看着他笑,他没好气的只等硬着头皮继续挨过两个小时。 上次对不起呀,让人误会你了。落三道歉。
女孩子最好不要喝那么多酒。也不要那样糟蹋自己。西风一边说,一边却想起那条贵死人的裙子。心里免不得又有点冒酸泡泡,冒出来又赶紧按回去。
谢谢关心。
我是在告诫你!
哦。
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言语,但是西风却一直留意落三跟哪些人在接触。那个医生,秃头了耶,她也不介意吗?聊得很投机啊。那边那个呢?暴发户哦,长得像杀猪的,居然跟杀猪的也可以聊得那么开心?不过她跟杀猪的倒是蛮般配,珠圆玉润的。其实落三并不胖,西风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毒舌。她这次这么热络的交谈,是急着嫁出去了吗?又一个想法在西风脑袋里冒出来。
西风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闷地,借故又去洗手间抽烟。
走出门的时候,撞到落三,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两个人倒是默契,站在厕所外边的公共区聊天。
没有看中的女人?落三侧歪着头问西风。
你有人选了?西风转头问她。
落三吃吃地笑,我想在30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告诉那个家伙我不是没人要。
是那天害你喝醉酒的那个男人吗?
落三点点头,垂下头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牵扯到西风的心,有点微微的疼痛。
恕我直言。
什么?
你难道就因为被那个男人甩,所以就随随便便的要把自己嫁掉吗?西风的口气里有股轻蔑,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认真的呢?
所以那个杀猪的,是你今晚决定的对象?对于你来说,认真的对待婚姻的态度就是只要对方有钱?
落三吃惊的看着西风,但是西风的话确实刺伤到她了,一脸的受伤,默默的离开。西风自知说错了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气呼呼的一拳砸在厕所的墙上,吃痛的哎哟叫出声。旁人惊讶的看他,西风吼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捶墙啊?
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西风渐渐地养成了散步的习惯,他喜欢徒步走那条之前与落三一起走过的路。在这半年里,西风结识了一位银行的收银员小姐,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收银员小姐很务实,会帮西风洗衣服,会给西风做饼干,会去顶楼给西风的那些绿茶浇水,大家都催,西风,什么时候给我们喝喜酒呀?西风每次听到这样的催问,就会心慌。他挑不出收银员小姐任何的毛病,但是却很害怕有一天她的名字会跟他组合在一起。
就在今天,西风与一个朋友一起走那条之前与落三最初碰到的路,到了路口,朋友随口说,落三家也在这个路口附近呢,往右拐再走几步就到了。
西风吃惊的问,不是往左的吗?
不会搞错呀,我前几天刚刚去过她家,她准备出国呢。 原来缘分就是喜欢如此阴差阳错。
西风独自一个人走回家,突然觉得,他的心似乎是落在某个人手里了。收银员小姐正在帮忙整理西风夏天的衣服,突然在箱底找到一条翠绿色的裙子,咦,好漂亮的裙子,送给我的吗?比在身上,尺寸大一号,她愣在当场。西风觉得抱歉,却还是开口说,对不起,我一直在等这件衣服的主人。
这种对不起很伤人,却不得不。
这件裙子一直飞扬在西风的心里,只要她尚未出现,婚书上的配偶栏就一直是空缺。他怀念着当初一起走路到岔口,向左向右的场景,原来他记住她,已是那样久,却不自知。而此刻,当知道她要出国,心又是那样焦急。刹那的冲动,他拨通落三的号码,居然是通的。
落三吗?
是。
我是西风。
我知道。
你在哪里,我想见你一面。
不必了,我明天就出国了。
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老被人逼着结婚,所以只好逃出国去。
真巧,我正好有一张没签字的婚书。
那……你明天有空吗?
嗯?
我想,在我出国之前,先把字签了。
那一刻,西风的世界一片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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