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枯之夭夭 于 2014-11-24 16:1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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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工子弟学校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不断更新与重复。初一的时候身边是相同的面孔,只是老师多了迂腐,女生逐渐妖娆,男生嘴边有了毛茸茸的胡须。每个人心里莫名繁盛了起来,学习变成最漫不经心的东西。 我和闺蜜春、狗狗突然的很是亲密无间。我俩叫他狗头,别号滑稽大王。我们三个下课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废话,大课间拿着书去操场南墙跟下晒太阳背史地,却顶着头在一起玩石子裹雪球。晚自习我们拼着三张桌子敷衍完作业就画小人,传纸条,笑的天翻地覆。我们甚至一人一口吃一个苹果,甚至叫他站在女厕所门口拿着书包等我们。等我俩出来一看他不见了,书包挂在树上,才嘎嘎地想起,他是个男生。那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我们每天急切地去上学,快乐地荡漾在清纯年华里。 可是,升初三报名的那天,才发现狗狗留级了。是他父母主动要求的。我和春非常愤慨,他居然一直一直隐瞒着不声不响地离开。 他撞见我们的眼神有了躲避,我们回应他的也是一脸冷漠。路过他们班的时候,跟他一起的两个不熟悉的小个子男生总是此起彼伏的喊,狗头,你媳妇来了!这样的起哄来的诡异而恐怖,更是抹杀了我们说句话的可能。 狗狗从此消失在我们青春期最鲜亮的光影里。虽然只是去了后排的另一间教室,但确实就恍如隔世。 自此,我和春也突然陷入对学习的无尽惆怅和对未来的巨大迷茫里。有一天下午天空可能十分阴沉,我们默默地趴课桌上把头埋进臂弯,在对方低声的抽泣里泪流满面。 一年后,我和春黯然地顺着岁月与寥寥的几个同学流入高中。狗狗学习不差,留级后遇到教学有方的班主任,考上县城师范了。再见他,便是假期回家时闪过视线的一眼。再一眼。片片断断。 有一天就收到一份折叠的稀奇古怪的信,空荡荡的一张白纸。信封上没有地址,本地的邮戳。据调查那种叠法的暗语是,我爱你。春说一定是狗狗,我说,是么? 新年的时候,又收到一张贺卡,上面依旧没地址没署名,但工整地写着一句话,“没有恭贺的堆砌,只要你知道,有一颗心,无时无刻的惦念着你。”字迹似乎陌生不可分辨。 我想问,是谁?可毕竟无处可问。 5
十九岁的寒假,我已经亭亭玉立。大年初八的小型聚会开场于一个男同学家里。我们十几也许尘埃落定或者前程未卜的青春男女,生分又喜悦地坐在一起。女生中间我已显出明艳的光亮,不再是那个爱哭鼻子腼腆不语的黄毛小丫。几年里第一次很近地看到狗狗,还是那张憨憨的饼子脸,不够帅,但他居然也已高过我一个头,那双温柔的眼睛,乱了我的心跳。 饭后各自聊天的时候,他搬个凳子坐我身边,牵起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我羞红了脸,周围的目光明显聚拢过来。他说,现在很好看了,还会再冻肿么?我一下就怔住。春过来打开他的手,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哎,老实点你。 那时候,我确实在高校跟班里一个男同学开始痴痴缠缠,鸿雁频飞。狗狗那天晚上喝不少酒,灯光迷离的卡拉OK厅,他攥着话筒嘶哑地唱“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我的心突然很疼。后来,他满身酒气地揽着我跳舞,很近地贴着我的耳朵,我听到他灼热的气息,难道我们的青梅竹马抵不过你们才相识半年的情感? 我有些怔忡。到底抵不抵得过呢? 那天晚上我在黑暗里躺床上睁着眼睛,满脑子都是不可磨灭的四个字,青梅竹马。 但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整个寒假结束到我返校的时候,也没有等到狗狗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6
落叶萧瑟,满目苍凉。我有多么闲适就有多么孤单。三岁小儿填不满我的时间,思念和忧伤总是无端地挤满胸膛。对着手机我凄婉地吼,我不想要工作,我只想带儿子跟你在一起! 一个人穿过夜色坐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我无法呼吸。突兀接到狗狗电话。 在同一个巴掌大的小镇上班,清晰地了解彼此的生活,却很难单独说几句话。电话号码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 他约我见面。没有咖啡厅,没有烛光晚餐,就在他哥们儿的单身宿舍。我突然想起那封信,那张贺卡。我想知道出处。 秋日的夜来的仓惶而彻底。站在黑漆漆的走廊分不清是不是那扇门的时候,就被他拉进去了。没有开灯,电脑显示屏静止在某个电影的一个镜头,照亮十五平米的小屋。他拥住我,温热的唇席卷而来。仿佛约定好了的柔情,铺天盖地的散开。脑子里变得空无,我下意识的小心回应,下意识的小心拒绝。等他把我压在那张陌生的被褥凌乱的床上时,我终于醒了。在他唇边决绝地抗拒,与他的手互相撕扯。感觉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他终于安静,伏在我身上手臂紧紧匝住我,嘴唇贴在我的颈窝里。 我们都不说话。 几分钟后,他突然跳起来,我看到鼻血蚯蚓一样肆无忌惮地奔到他嘴边,他手足无措地按住,仰头。我急忙拿起我的围巾堵在他脸上。看着对方我们噗嗤地笑了,眼睛羞怯慌张地躲避。 默默地坐在电脑屏幕的光线里,他伸手揽过我的头。 “什么时候能调过去?” 我静静靠在他肩头说,不知道。我,挺好的。嗯,,,你们结婚才两年,别急,等她身体好了,会有孩子的。 他怔了一下,笑着说,“嗯。” 那天回家后我才想起,那封信,那贺卡,怎么忘了问了呢。 第二年,我便调动工作倦鸟归巢。而他的妻,肚子正高高隆起。 7
回忆如车轮滚滚,深深浅浅的两条印记,你在左,我在右,平行而伴。
有种感情,只需相守,无需相爱。
几天前在微信朋友圈里我看到狗狗拍的三菜一汤。他写,幸福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妻如玉,女如花,色香俱全。毫不犹豫地,我就微笑着遥遥地点了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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