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介入 于 2013-6-18 10:02 编辑
唯爱情难养
每当饿的时候,我会拿出那口小奶锅,点上火,煮粥。水开了,倒些麦片,加几勺雀巢奶粉,加半袋速溶咖啡,等最后倒一点蜂蜜。除这粥之外,我好像不再会做别的。 你知道吗,这粥的味道像我曾经的爱情。 我要趁粥热的时候把它吃完,我必须在食欲还没消失之前赶紧把它吃完。热气熏得我睁不开眼睛,有时粥也会把眼泪给烫出来。把最后一口粥用勺子抹进嘴里之后,习惯性地把锅推向一边。 是不是应该去市场买些新鲜的鱼跟菜回来,我的恋人快要回来了。 可我什么也不想做,我想大树。思念跟饥饿一样,会让人难过。 我叫陆小浅,我的男朋友叫大树,他在济南读书。每个周末我会花十八块七毛钱坐火车去看他,有时候他也来看我。 出站口,大树穿着白T恤牛仔裤斜倚在墙上冲我笑,他的牙齿整齐好看。我飞奔过去,整个人吊在他的脖子上,俯在他耳边小声说,大树啊,我真想你啊,然后飞快地用舌尖舔一下他眉心间的那颗痣。那痣好看得不得了,我真是待见得不行不行。 小浅,下来!你走光了。大树捅下我的后腰,压低声音看两边。 大树学校门前的那条街远离喧嚣,十分的僻静,我喜欢。每当六月来临的时候,整条街上都弥漫着榕树花的花香,让我深深体会到“芬芳”二字用来形容花香是多么的贴切。路两边的树的枝桠触碰在一起,整条街都在绿荫的庇护下,那条街我们不知道手拉手走过了多少个来回,柔软的风,甜丝丝的空气,直到现在仍然追念。 我从没告诉过大树走久了我的脚会被鞋磨得很疼。 每个夏天,大明湖里的荷花都会开得满满的,花朵明艳 高佻 出众。“大树,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每当我借用《还珠格格》里的台词这么问他的时候,他便会瞥我一眼说:“记得啊”或者回答“不记得,但我记得阳澄湖畔的大闸蟹!”每次回答完,他都不忘缀加一句:“陆小浅,你不卖弄会死吗?”会! 大树会买冰激凌给我,我总会把最后一口冰激凌抹进大树嘴里,然后跳起来去踩他的影子。 大树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会陪他一起去泰山,俩人合披一件破军大衣,冻得瑟瑟发抖,等看日出。 毕业后,我跟大树一起去了青岛。我很快找到一家小公司做文字翻译,大树的工作却出奇难找,找来找去,总不遂意。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大树,别急,慢慢来。 我们很少出去吃饭了,我开始在宿舍学着做菜,我会把鱿鱼放在菜板上切十字花刀,然后放开水里一焯,成鱿鱼卷,我常在大树面前为这道菜扬眉并嬉皮笑脸。 大树话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天下来也不说几句话,没事就坐着玩游戏。“大树,吃水果”,“不吃”,擎着,“吃点,好吃呢”,他不耐烦地皱眉:“陆小浅,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别人强迫我吃不想吃的东西!”我的手无力地收了回来,那一刻觉着自己的心又痛又酸。 八月二十二日这天,家里的酱油用完了,醋也没剩下多少,菜也不知道做什么,我压在心底的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大树,不玩游戏会死吗?”会! 我踢翻了一把椅子,大树跟着踢翻了另一把。 第一场争吵开始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大吵小闹不断,我忽然觉着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耐心把这份爱情养大,觉着这份爱已过了保质期。终于在一次激烈争吵之后我哭着说分手。 分手! 分就分! 我回了济南。 我能记着跟大树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快乐片段,那天我熬了麦片粥,把最后一袋雀巢咖啡倒进粥里,大树喝了口,抬头看着我笑:好吃!他的牙齿很白,他笑起来也很好看,我把锅里最后一勺粥倒他碗里,探过头,亲了亲他眉间的痣。 夏天很快过去,秋天也过去。整个冬天,大树一个电话也没主动打过来,偶尔我把电话打过去,聊的中间有很多数次尴尬中断,象是断了的弦。我甚至开始怀疑大树是不是爱过我,他是不是从来就没真正爱过我,想的次数多了,心中竟渐渐生出恨来。 我真的很不喜欢由爱而生出的这份恨。 我开始相亲。 大树从朋友那里听说我要订婚的消息,连夜坐火车赶了过来。 走在开满蔷薇花的路上,大树问我:“陆小浅,为什么别人恋爱的时候吵架,吵完就过去了,为什么我们吵架却回不了头?”那一刻,我想去牵他的手,可这念头一起,过去在一起的伤心跟心碎便一下子涌了过来。 “陆小浅,你后悔吗?”我摇了摇头。“我很后悔。”他说“我一直以为我会牵你手走很多条路,也会以为我跟你一起走很远的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今天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走在这条路上,你记着它好吗?” 我一直记着大树说的这条路,这是我对大树的最后记忆,不带一点伤害,温暖的就像是那一路一树的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