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健 于 2017-7-16 10:07 编辑
时 光 知 味
文||三三 图||贯一/三三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三伏天,傍晚7点多的天空,有殷红的晚霞,散铺在山峦之上,浅淡淡的月亮衬着蓝得透底的天,思绪就能飘成一朵绵柔的云。吃过晚饭,总喜欢在院子里呆一会,听旁边竹林里麻雀一阵阵的啁啾之语,听树上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隔壁邻居家的老太老公公扯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各自坐在一端,慢吞吞地咀嚼着饭菜,边吃边聊天。老公公已经90多岁的高龄,听力不好,老太就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跟他讲,直到老公公听清楚为止,然后后知后觉的或发表评论,或传出慢了几拍的笑声。
在摄影群里看到同城友人拍的一张河岸边洗澡的照片,瞬间把那些孩提光阴都翻腾出来了。那时候傍晚的河岸边,一边是淘米洗菜的家庭主妇,一边是玩水洗澡乱扑腾的小毛孩子们。总是有一些调皮的孩子,时不时的越界,噗通一声窜入淘米洗菜这边,恶作剧的吓一吓大人们,听到大人们传来一阵阵恼怒的斥责声,他们反而笑得更得意。他们或者自由的仰躺在河水里,或者捏着鼻子憋气到水里,看谁憋气时间长,偶尔也会把肥皂涂满全身,然后光着身子一头扎进水里,晕开一圈圈的白色泡沫。
奶奶在的时候,我们家吃晚饭也是把桌椅都搬到院子里去吃的。当时的夏天也挺热的,可是似乎就是觉得,记忆中一直有丝丝缕缕的风在吹着。饭桌上的蔬菜都是自己家里种的,南瓜藤,丝瓜,葫芦,鞭笋,毛豆,豇豆,都是绿色食品。
南瓜藤是需要扯掉外面那层毛绒绒的茎的,不然吃起来有苦味,暑假天的时候,这是奶奶最喜欢交给我的任务。撕南瓜藤,刨丝瓜皮,刨葫芦皮,我们刨皮都不用刨刀,随便在河岸边的石头缝隙里,就一定能找到存放在那里的一个蚌壳,用蚌壳刨皮既不会刨掉很多的肉,而且刨得干净。刨完后继续放回原位,以便别人使用。
鞭笋是要去竹林里现成挖的,扛上一把除草用的小锄头,看到竹林里的土有微微向上拱起的裂缝的地方,就下锄头挖开,得很轻,鞭笋的肉很嫩,稍不小心就会把它锄断了。白里透红的笋皮包着玉色的笋肉,从泥土里挖出来后,清洗干净,剥笋皮切块,下锅把水煮开,放点干菜,放点番茄,就是一碗鲜味十足的神仙汤了。
毛豆也是需要撕掉并蒂的,用清水一煮就行,豇豆是要炒着吃的,放点小青椒在里面,再搭配一点梅干菜,奶奶还喜欢加点豆腐干调味,是夏季特别下饭的一道菜。一桌子的菜基本都是自家有的蔬菜,即便再要加菜,也就是上街去买一点水产,一个鱼头,或者半斤河虾,江南人家的伙食大抵都是如此了。
吃完饭就把桌椅收了,此时天空的暮色也刚刚落下来,我们就搬出竹榻,或仰躺着,或各坐一隅,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天了。通常是大人们聊天,小孩们玩耍。大人聊的都是庄稼的事,也聊茶余饭后的八卦,小孩子的节目就丰富多了,抓萤火虫,猜谜,数星星,几乎是每天雷打不动的节目,也从来不会觉得无趣。
竹榻是样好东西,时间越久,它会变得越清凉。颜色也会从青黄变成暗红,一年年的把时光浸润成深沉的模样。
做竹榻是要专门去请江西那边做竹榻的师傅的,把竹林里最耐用的竹子砍回家,没个三日五日,是完成不了的。工价并不高,但每天会请师傅吃点心。吃点心自然又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一到该给师傅吃点心的点了,就都围在师傅边上不肯走了。江南人给师傅做的点心,通常是下一碗菜汤面,或者烧一碗菜汤圆子。江西人爱吃辣,总喜欢在主人家把点心端上来后,自己放一勺子辣酱到汤里,然后就开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主人家也知道小孩们的心思,不会不给,用小碗给每个人都各自分好,排排坐的一个个小脑袋,端坐在走廊边上,叽叽喳喳的边说边吃,好不热闹。
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沁入心底的是一片清凉。感慨着其实那些认为走远的时光一直轮回在我们的生活里不曾远去,唯一在改变的,是我们一个个长大了的自己,慢慢地失去了最初的初衷,却以为往日的时光已不再。此时,我看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滑着滑板,听着他们一声声清脆的嬉闹声,就觉得光阴不能再美。微笑着,感受着,一切都还是那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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