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花落 于 2016-1-21 21:16 编辑
前言:六年前的旧文了,当时一个喜欢写诗的学生拿来他些的诗和我探讨,就写了这篇文字。
我们心中还有诗吗
海子的诗容易让人在秋日想起。海子的眼睛像秋天的阳光一样干净,他明媚、透明,他的心灵比秋天的天空还要高,还要空;他像这个季节一样紧贴大地,沉甸甸的富有;又像收获后的大地一样空旷和孤独。他的文字,像走在秋天,走在谷物气息充盈的泥土路上,走在乡间的,一匹马。
以上是最近在网络看到的关于诗人海子的文字,很喜欢。
想到海子,自然想到诗歌,于是忍不住轻轻感叹一下:这个时代,我们心中还有诗吗?
历史上,我们曾经是个诗歌的国度。从诗经中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从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到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或表达爱情,或抒发志向;或寄托人生感悟,或向往故国情怀;或思乡,或怀人;诗歌曾经是那样的贴近生活,明白如话,朴实亲切,流畅自然。或许那个时代,诗歌就如同我们身边的清风细雨、秋月春花那样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当时知识分子生活的一部分。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了白居易的小诗《答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该诗短小自然,毫无雕饰痕迹,信手拈来却回味无穷。士大夫情怀中的淡然和闲适,文人墨客特有的生活情趣;小饮御寒,促膝夜话,酒逢知己,身心俱醉。此诗只有20字,细品却胜于醇酒——读者也禁不住陶醉其中了!
但那个时代已经距离我们远去了。今天,我们的生活中还有诗歌吗?
当代上世纪80年代是一个是诗歌相对兴盛的时期,出现了北岛、顾城、舒婷等诗人和很多诗歌流派。因为那个时期,年轻人有理想,理想主义和逐渐放开的思维观念让人们充满激情,诗意大发。随着90年代经济大潮的汹涌而来,人们越来越趋向功利和现实,诗歌也随之被淹没在商业潮流中。89年海子的自杀成为诗歌消失的标志性事件。所以有人认为,海子是最后一个浪漫诗人。
真正好的诗歌,不在于它语言多么高深,而在于它给人们的那种心灵的震撼和共鸣,简洁的语言,却能打动一个人心灵最深处,才是诗歌。诗歌应该融入理想、信念、宗教和生命的最真实的东西。在目前这样一个商品经济占据主流,人们疲于追名逐利的时代,我们缺少了信仰、也缺少了精神支柱,诗歌显示出前所未有过的寂寞和萧条。诗人呢,恐怕早不堪冷落,改行卖烤地瓜去了。
但令我欣喜的是,就在我们身边还有默默坚持写诗的同学。前几天,一个爱好写诗的同学来找我交流。其实我不会写诗,也不太懂诗歌理论,只好凭感觉说了以上的观点。未必有什么指导性,却是发自内心的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走后,我细细的读了他的部分诗歌。他的确很有诗歌的敏锐的观察力和感悟能力,很多意象是别人无法捕捉的。他关注着现实、故乡、童年中一系列具体的事物,但这些事物化成的意象在他的眼中有一种异样的不协调的感觉。可能是捕捉住了农村发展过程中很多不协调的因素吧,他眼中的故乡,不是小桥流水人家的亲切温暖,而是一种冷冷的目光透过暖色的东西看到起最本质的内涵。
他很多的使用骨灰、尸体、肉皮、血滴等令人想象到颓废和死亡的意象,来表达他内心的孤独寂寞感和剧烈的矛盾痛楚感,故乡让他感到熟悉亲昵,却更多的让他感到痛苦,故乡有他的根,却也是痛苦的根源。故乡似乎成了他身体很重要的一部分,虽然疼痛难忍,却无法舍弃。爱之深,痛之切。
爱好写诗是一种很美好的追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写诗的才气,所以我希望他能够珍惜自己的爱好和心灵的需求,同时还要给自己创造一个展示能力的平台和相对宽松的环境。把写诗当做自己一种生命中的需求,心灵的流淌,不要带有任何功利目的。我写我心,我写我快乐。
我们有了越来越多娱乐方式,却没有了娱乐的心情;网络电信把人与人的距离越拉越近,但心与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我们紧张,我们忙碌,每个人都脚步匆匆,每个人都身心疲惫。这一切,都让诗歌距离我们越来越远。
稍稍放慢一下脚步,静静的倾听一下自己心灵的声音。可以不会写诗,但我们心中需要一点诗意。
附:该同学的一首《胡同》,我很喜欢,希望大家共同鉴赏:
这不是老北京的胡同
这不是旧上海的里弄
这只是我家乡的胡同
一条已经衰老的巷子
这里栖息着我的邻里乡亲——
那些苦醇的人们
这只是一条无名的胡同
是众多这样的胡同中的一条
这里一样走过了春夏秋冬
这里一样长出了老人小孩
这条胡同里系着十几户人家
打老远就可以嗅出那些熟透的乡音
女人啊,把口中的家常晒在豆条上
男人啊,将宽大的手掌伸进泥土中
这条胡同里埋藏着我半截的双腿
墙头上谁家的黑猫呵
还会伏在黄昏的背上
一声声的撕咬着我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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