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擦肩而过》14

双界

礼拜六又轮到我休班了。我没有出门，在家打扫卫生。这一阵子倪琨很守约，真的没有再给我单位打过电话。一个人闲来无事突然间会想到他，我总觉得他的内心是很寂寞的。

打扫完卫生我倒了杯清茶。

茶叶在玻璃杯里上下翻飞，就像人生经历的高潮和低谷。人生不过是杯白开水，只是茶叶和水温的不同才有不同的起伏罢了。

我靠在旧沙发上打开一本《傲慢与偏见》看起来，还没看几页，门铃响起来，打开门发现竟然是向小园站在门口。

“进，进来吧……”我心里一颤迟疑了一下把她让进来。

她把一个塑料口袋放在地下，缓缓地说：“这是上次借你的鞋和外套，我洗过了谢谢你！”

小园转身退出去，用一双清澈的眼睛注视着我，嘴角泛起浅浅地微笑：“谢谢你，虽然事情可能并不想你想的那样，但是你能站出来为我说话，谢谢！”

说完把门关上。

我回过神来，一把拉开门，大声吼道：“进来！你进来！”向小园吓了一跳，又重新走进来。

我沏了杯茶放在她面前：“上次，上次是我太，太冲动了，不过你真的和那个谁，那个谁……”我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个假人。

“他叫程浩。”小园小声说。

“啊！就是那个程浩，你真的和他住一起？”

小园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点点头。

我尴尬到了极点，张着嘴说不出话脸皮也跟着抽筋。

“虽然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我们的关系决不象你想象的那样，真的我发誓！”她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样子。

向小园喝一口茶开始解释：“我每个礼拜来北京上课，就住在程先生那里，他的房子很大，就算我不住他也会请保姆。我在那里负责打扫卫生，这样他就不用雇保姆或钟点工了！当然我也害怕将来纠缠不清就每个月象征性交100元房租，这样我和他就成了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他不用找钟点工，我不用到处找旅馆，我们也算互惠互利。”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口气。小园绝对不是傻女孩。

“那你不怕不安全么？”我是真的担心她。

她叹了口气：“怎么可能不担心，不过住旅馆的地下室更不安全。”

“地下室？”

小园点点头：“是啊！我的钱只够住地下室的！再说我不过是周末过来，旅馆是不可能给我留房子的！常常满员！我已经住过好几回候车室了！”

我虽然不能真正体会到她的困扰但是却可以感觉到她的无奈。

我把茶杯续满水，微笑着说：“那你住在我这里吧！我保证不会向你要房租！”

小园摇摇头：“不行啊！我们的合约没到期呢！”

“合约！”我叫起来，又是合约！

“是啊！”小园望着我：“我当时怕他半截把我赶出去，而且我也担心安全问题，我们就签了份合约。房租我三个月一付，负责清洁卫生和周末做饭，他则要保证我的安全和居住权！如果他违约赔偿我所有损失与１０倍租金，我违约要赔偿他雇钟点工的钱！我哪敢违约！”

听到这种解释我放心了，小园心里有主意，有主见，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天真到不黯世事。

“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我嘱咐她。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小鼻子上出现了小小的横纹，非常可爱：“放心！我知道！我每天九点以后就不下楼了，把门锁好。反正尽可能的警醒一点。我会武术，我能保护我自己，绝对不会疏忽的！”

我相信小园是那种聪明的女孩分得清好坏轻重，绝对不让自己吃亏。

我问她可不可以在这儿吃午饭，她说程先生出差了这周不在，可以留下来。又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馄饨，出去买一些，她说如果是馄饨她做的比较好。我笑起来说，那我要尝尝。

我们挽着手到楼下市场买了菜，回来后他把我支到一边，开始撸起胳膊切肉馅，我说买现成的，她说还是自己切的比较好。

小园的确是做饭的高手，动作麻利迅速，我在一边根本插不上手。

很快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了。那味道是如此熟悉，幸福的令人窒息。

我尝了一口汤，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小园吓地慌了神。

“我……我是不是胡椒粉放多了？”她手足无措。

我擦干眼泪淡淡地说：“不是，我想起我妈妈了！她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园可怜巴巴的道歉。

“干嘛道歉啊！我应该谢谢你！”我破涕为笑：“我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味道了，这个味道和妈妈做给我的一样。”

“哦，这也是我妈教给我的！原来妈妈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小园感叹起来。

吃完饭我们在厨房刷碗，小园不小心把绿豆碰撒了，豆子滚了一地。小园赶紧蹲在地下拾。

“没事！这里有些长虫了，我一直晾着！”我笑起来要她不要介意。

“装在塑料瓶子里放起来就好了！”她把拾好的绿豆递给我。

“豆豆！”我突然想起倪琨说过的那个小女孩。

双界

“小园，你是北京哪儿的人？”我一边把苹果递给她一边问。
“我？”小园眨眨眼：“我不是北京人，我是唐山人！”
“啊！”我很惊讶。
“是啊！我是唐山人！中专分配留在了北京。”她咬了一口苹果解释说：“不过我妈说我外公以前在北京工作，他是北京人，我顶多算半个！”
“这样啊。”我笑笑端着果盘进了客厅。
我想北京这么大也不可能这么巧就碰见豆豆，但是还是试探着把那片倪琨带我去过的欧式洋房别墅区告诉小园。
“这么巧？你也知道？”她瞪大眼睛：“我外公以前就在那里上班！”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里原来不是铁艺的围栏，后来换的！那里有棵特漂亮的柿子树！真的特漂亮！”她简直是如数家珍！
“怎么了？”她看见我嘴巴张的快掉了，吓得苹果也不咬了。
“你还知道什么？”我把脸凑在她得跟前小心问。
她摇摇头：“没，没了……”
“不是，不是，小园你再想想！”我觉得说不定有戏。
她皱着眉摇摇头。
“这么说吧！你小时侯有没有一个比你大很多的大哥哥！你总是和他在一起！”这么问应该够清楚了！
“有啊！”小园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不过他后来出国了！”
她起身看看表：“我要走了，下午要上课呢！”
我当时的高兴就别提了。
送走小园我马上给倪琨打了电话。
“倪先生！”我兴奋地喊起来。
“桑桑！”听的出来他很惊讶。
“倪先生，你想找的豆豆到底叫什么名字？”
“啊！”这回把倪琨问住了：“哎呀，总是豆豆，豆豆的叫，我还真说不上来她的名字，模糊记得，姓杨，还是姓闫，还是姓项……反正大概就是这类的姓。”
我真是服了他了，就这还想找人！
“那她有什么特征呢？”我接着问。
“特征……好象右腿上有一块红迹，好象应该是吧……”他犹豫不定。
如果可以我一定跳起来，上帝啊！我爱死你了！
“下个礼拜六，下周！您有空么？”我几乎语无伦次。
“算你约我么？”他的声音不紧不慢。
我一愣，不管了：“对！我约你！”
我告诉他，我可能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我一定去！”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们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放下电话我又后悔了。
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信息太少了，这么干简直是胡闹，但是我已经骑虎难下了。

时间转瞬既逝，我与倪琨在百盛门口见面了，我认为这是最好辨认的地方，像他说的什么什么地方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倪琨早早到了那里，他换了无框眼镜，他戴眼镜真的很好看。
“想去哪里？”他笑着问。
“等等。”我左顾右盼没有理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我旁边静静站着。
随着约定的时间一点点推进，小园还没出现，我有点着急了。
“我们去车里等着吧！”他建议道。
我这时才发现被忽略的倪琨，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这里太冷了，您回车里吧，我一会儿叫您。”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到我的北边，我看见风把他的头发都吹乱了，心里竟然涌起一阵感动。
小园终于出现了，她跑地气喘吁吁，脸被风吹红了，可是额头却沁着汗。
“对不起，对不起，堵车我来晚了！没有迟到吧？”她边喘气边问。
我看看表，刚刚好。
我笑着给她介绍：“倪琨，第一次见吧？”
小园没想到还有个人表情十分尴尬，瞪着大眼睛木鸡一样望着他。
“这是向小园！我给你说的那个人！”我笑着把她推到倪琨面前。
倪琨很有风度地伸出手：“你好，很荣幸！”
小园慌忙把双手使劲撮撮，小心翼翼伸出去：“我，我也是。”
看见她可爱的样子我几乎笑出声。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倪琨微笑着拉开车门。
小园看看车再看看倪琨又看看我，像受了电击似的拼命摆手：“不了！不了！你们去吧！我还有课呢！”
“哎！小园！”我拖不住她。
“对不起，对不起。”小园使劲鞠躬：“我真的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我真的有课呢！”
“那好吧。”倪琨优雅地走出来：“那不打扰你了，有时间一定要赏光啊！”
小园点点头，对我挥挥手离开了。
我目瞪口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大反应，此时倪琨正在一旁偷笑。
“你见过那种上很古老的，上满发条就能很有精神到处乱蹦的玩具么？”他问我。
我们没明白，看见倪琨的笑容我恍然大悟他在形容小园。
这种形容很奇怪，但是用在小园身上却如此恰当。
“为什么让她走了？她不是么？”我其实没有报什么希望，但是还是对他的做法很奇怪，他根本没确认过。
倪琨摇摇头：“别说，还真是很像，不过她太小了！才十五六岁！”
该死！我怎么忘了！小园那张脸真是误事。
“啊！这怪我！没说清楚，她长的小，其实有二十一了！”我慌忙解释。
“哦！”倪琨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摇摇头：“那也不对！豆豆小我八岁。”
“我今年34了！”
听见这句话我下巴几乎掉下来，既而变成满腔愤怒。
“你都34了！”我的表情一定非常可怕。
倪琨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这对于他不过是一个事实而已。
“我不太舒服，我要回去了。”我沮丧至极。
“我送你！”他扶住我。
我粗暴地甩开他：“不用了，再见，今天耽误您的时间了，对不起。”我心里乱极了，匆匆往前走。
我想了想停住脚步，用手理了一下纷乱的长发，转身走到倪琨面前。
“倪先生，我就和您说一句话，就一句！”我盯着他的眼睛：“什么童年，什么初恋（我编的）都结束了！您是个大男人了，应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
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一言不发。
“有位妻子，有个孩子，过正常的生活！可能您有事业有地位，有权利过您想过的生活，我对像您这样上流社会人士的生活一点都不了解，说的全是废话，我只是建议，只是建议，再见……”我不知怎样说出的这些话，当然也不知道怎样回的家。
不知道是因为风太大，还是这几天太上火，一回家我就病倒了，开始发高烧。

莫失莫忘

喜欢猫子的真诚和善良，这个故事很精彩，结果并不重要，这个过程扣人心弦

暗夜·冷殇

没搞懂。。。

双界

暗夜·冷殇 发表于 2013-5-9 22:33
没搞懂。。。

没搞懂猫子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对吗？
因为她一直以为倪琨很年轻只有27岁左右和自己差不多。没想到他都34了，一个34岁的男人该是成熟的，倪琨的言谈举止也是成熟的，但是想法却是很幼稚的。
猫子觉得自己更幼稚，一厢情愿的以为小园就是豆豆，自己简直是导演了一出荒唐的闹剧。

暗夜·冷殇

双界 发表于 2013-5-9 23:08
没搞懂猫子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对吗？
因为她一直以为倪琨很年轻只有27岁左右和自己差不多。没想到他都34了 ...

其实不是他的想法幼稚。
只是他们的背景不同，思维方式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
他们之间没有默契，所以从思想上到行为上 都有冲突。

我只看懂了过程，我更喜欢心理描写。

莉恩

双界 发表于 2013-5-9 20:21
“小园，你是北京哪儿的人？”我一边把苹果递给她一边问。
“我？”小园眨眨眼：“我不是北京人，我是唐山 ...

认真读过，猫猫真个性，继续！

双界

暗夜·冷殇 发表于 2013-5-10 01:10
其实不是他的想法幼稚。
只是他们的背景不同，思维方式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
他们之间没有默契， ...

暗夜说的“没有默契”，这四个字简直是说到我心里了。
所以倪琨的寂寞真的是一种绝症，因为这样的个男人，在他的生活中，几乎没有能够找到与他默契的一个人的可能。
曲高和寡，绝顶之寒，又有几个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