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墨韵 于 2018-8-16 18:41 编辑
流 年
文字||三三
公司订好了动车票要去旅行的那天，一查日期，才知道那天原来是爷爷的忌日。妈妈对我的这次外出，颇有微词，觉得她准备了那么久的一天，应该全家人都在一起为爷爷祈福，一起祭拜爷爷的。走的时候，还只有凌晨4点多，我走过弄堂的时候，怕吵醒了小巷子里那些易醒的老人，走得很轻手轻脚。但百姓公公还是醒了，在我路过他窗口的时候，点亮了灯，凑到窗口和我打招呼：这么早要去哪里？我停下来，公司组织旅游，今天要出发。他深凹的眼，黑黑瘦瘦的让我有点吃惊，似乎好些日子没来看望他，他瘦得更厉害了。
百姓公公年轻的时候，和爷爷是兄弟，有酒就要一起喝，有肉也要一起啃。爷爷去世的早，百姓公公也经常照顾奶奶和妈妈她们。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他在茶厂里工作，每个妇女摘的茶叶，都要经过他的审核。他洪亮的嗓门自生一股威严，小时候看到他的时候，我是有点害怕他的，总不敢靠他太近。
他有两个儿子，却都让人唏嘘不已。百姓公公得了很严重的类风湿关节炎，医生说要做手术，需要8万块。如今的8万大抵也是拿的出来了，可在15年前，8万块却让两位儿子你推我搡的拒绝给父亲做手术。他一气之下，就拒绝治疗，任凭两条腿渐渐得扭曲，萎缩。有一次，他坐在门口编竹篮，我看到他的腰间系着的围裙，竟然是我扔掉在垃圾桶里的一条牛仔阔腿裤。我曾经看着他编竹篮出神，总觉得之前那么威严的一个人，如今怎么拔光了一身的鳞毛凤角，安静而又不急不燥的坐在屋门口，一按一捺的编竹篮，做扁担。我在他的身上，第一次领略到了岁月的臣服，也看到了什么叫妥协，那是真正被岁月慢煮过后的宠辱不惊，想来又透出了多少的辛酸与无可奈何。
我笑着跟他挥手，公公我先走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他笑着，好。 没想到，这一挥别，就是天人永隔了。
四天的旅游回来，妈妈告诉我就在当天下午，百姓公公早上起来说头晕，百姓婆婆就让他去床上躺着，没想到这一躺下，就再没有醒来。是妈妈发现不对劲的，傍晚时分去给百姓公公送水果吃，发现百姓公公已经昏睡得人事不省了，百姓婆婆却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为他只是头晕嗜睡而已。一下午，也没去给他送一杯水喝，甚至女儿中午来张望的时候，还对女儿说，你爸人不舒服，你别进去打扰他了。
我听妈妈讲着，心里是一阵阵的酸楚。多么争强好胜的一个人，曾经在茶厂的时候，多么神清气爽硬气的一条好汉，没想到到了迟暮之年，却是这样的结局。甚至连老伴最后的照顾都是如此的疏忽大意。谈什么白头偕老呢？
丧事是在大儿子家办的，小儿乐乐不懂事，只问我，那位经常坐在门口的太爷，怎么好久没看见了。听得我鼻子发酸，有时候的人情世故，真的还不如一个小孩，因为太爷每次有好吃的，总会惦记让太婆送一份过来给孩子们。偶尔有小空闲，看到我的花花草草，拄着一副自制的脚架拐棍，也会给我送来他编好的花篮，小簸箕，虽然年岁大了，编得不紧密，却如今也成了我惦念他的物件儿。
又走了一位了，这条小巷里的老人，如今只剩下3位了。每天都习惯着跟他们打招呼，如若哪天，我只能自己寂寞的进进出出在这条巷子里，那又是一种怎样的境遇？ 我又想着，我也会在这条巷子里慢慢老去，会是我先去，还是我的先生先离我而去。我看着百姓婆婆那一脸漠然的样子，心里在想，我以后会怎样去怀念比我先走的人？会悲痛欲绝吗？还是也如同这位老妇般的麻木无动于衷？
人生如此短暂，一个人是诗句，两个人才能入画。世间至美的风景，就是约好了的人，能与你一起把风景看透。最美的爱情，不争朝夕，而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直到终究有那么一天，谁先离去了，也能坦然面对，约好的细水长流，无论快乐或者悲伤，荣华与清苦，都与你一起领略。 这是我想要的流年！ | 
发表于 2018-8-16 18:3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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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6 22: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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