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肉的故事

无执

　　“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论语•乡党篇第十》）意思是说，国君赐给熟食，孔子一定摆正座席先尝一尝。国君赐给牛肉，一定煮熟了，先给祖宗上供。国君赐给活物，一定要饲养起来。”腥，在文中，指的应该只是牛肉，因为那肉有极特别的意义，需要先上供给祖宗后再可食用。

　　中国是传统的农耕社会，自春秋战国后，牛用来耕地，不许杀来吃。建国以来，为了保证农业生产有足够的畜力，国家先后颁布了一系列保护耕牛的政策，似乎直到上世纪70年代，法律法中还有杀耕牛有罪的条款。1979年，《国务院关于保护耕牛和调整屠宰政策的通知》中说，“凡菜牛、杂种牛等肉用牛，除种用公牛、繁殖母牛外，不限年龄，育肥后可以出售屠宰。牛的出售、屠宰，由生产队或大队决定。”随着农业机械化的发展，牛自此才逐步向食用转化。

　　吃牛肉在中国社会的相当长的时期内都不是普遍的，甚至是违法的，而《水浒传》中有很多杀牛宰马的情节，流行的一说是《水浒传》是一部歌颂造反的小说，而吃牛肉恰恰代表了造反精神。

　　打小时，似乎就没有吃过牛肉，看来我们家一直是传统的、守法的。成年后，有一次出差，连吃了三天的牛羊肉，食量都是极大，似乎还是不解馋。回家后，还是那些大块的猪肉抚慰了我的愁肠。

　　猪肉的美，猪肉的香，语言是形容不出来的，能描绘到位的，只有想它的愁肠和念它的口水。

　　小时候，猪肉是定量供应的，七毛三一斤，还得有肉票。孩子多的人家，自然穷些，打肉的时候，一般要全肥的，最多只要一点点的瘦肉，那肉油多呀，红烧萝卜后，整整一大盘，够一大桌的馋虫打打牙祭了；孩子少的人家，一般是要半肥半瘦的，那样的肉，最香。

　　我最爱的事，就是陪大人去打肉。每每排在队尾时，都要频繁地跑到肉案前，生怕那肉卖完了。眼巴巴地看着小刀手下渐少的猪肉，眼不得那小刀手是自家亲戚。最欢喜的是，拎着一条半肥半瘦的猪肉，自豪地跟在大人后面屁颠着回家。

　　肉不是永远有供应的，很多时候，那肉店都是上了门板关了门的，每每经过关了门的肉店，我都要深情地看几眼，恨不得从那油腻腻的门板上，扯下一片肉来。

　　可恨的是，我家不养猪。所以每每听别人说自家杀了猪痛快地吃肉时，就特别地生气。

　　但不养猪也不妨碍我见过杀年猪，吃过年猪肉。大院里有食堂，是个食堂从来都会养上几头猪。进了腊月，就是年了，猪也肥了，食堂也会要杀猪。东北民谣说“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进了腊月，冷呀，更激发了对肉的渴望。

　　杀猪是不用宣传就会招来看客的。猪撕心裂肺的嚎叫，立即会扯动所有人的神经，搅动到空气中的都是欢喜。大人们比较淡定，会静静围观；而小孩子们，打了鸡血一般躁动不安，人前人后、猪前猪后地乱跑，寻找最佳的观察处。

　　一口腰形的大长木桶，里面早已倒满了开水；一个大大的长方形案板，有时候就是两条长板凳，搭起了猪的刑场。或白或黑的可怜的猪，四肢早被紧紧地捆上，只有呼出白气的嘴是自由的，只有那眼睛是能动的。

　　英雄一般的刀手，磨快了长长的尖刀，利索地一刀下去，猪的脖子处立即出现一大大的血洞，汩汩的暗红的血，小溪一样冲进接血的小盆中。血溪细了，猪的嚎叫也渐渐停了。

　　那猪便被扔进了盛满了开水的桶中。不一会，再次捞上来。这时，要用铁钎了。从四肢处深深地贴着皮下插入，抽出铁钎，小刀手便用嘴包住了那小洞，深吸一口气，吹入；再吸，再吹，直到猪皮绷得紧紧了，刀手便利索地刮光了它的毛。猪的胴体显现了出来，孩子们眼睛放出来兴奋的光芒，似乎看到了它们烧熟装碗的样子。

　　后来，读过一小说：“他用手一把揪出猪的心肝肺，让帮忙的人用筐子接了肠子、肚子等下水，他斫下猪头，用砍刀把猪身劈开成两扇子，就用还淌着血水的手，扯下一块子猪板油，塞进嘴里，"嗞溜"一声就吸下去了。”

　　当时就立即想起了我当年眼中的杀猪的英雄们了。豪气！霸气！

　　或是中午，或是晚上，这时间是食堂的人决定的，你得不停地去打听，否则会错过了供应猪肉的时间。

　　打肉要排队，似乎也是限量的，但也都有不少的一碗。那肉，切得至少有半盒香烟那样大，肥处，晶莹剔透；瘦处，紧实朴素；总体就是肥美可爱呀。

　　如果只是一个孩子打了肉端回家，热腾腾的肉一定至少会了一块两块的。所以，一般都是大人亲自去食堂打肉，或是兄弟姐妹结伴而去，相互监督。

　　此文已收敛，但仍有些血腥，意在提醒大家，当猪也不容易，大家要珍惜每一片的猪肉，不可以浪费。大家都少浪费一点，被放到案板上的猪，自然就会少一点。切记要光盘呀！

冬树未眠

冬树未眠 发表于 2013-2-16 22:25
无肉不欢。。。

不吃肉会饿死的

无执

谢谢心嘉老大呀!排得比我的漂亮多了!你真棒!

无执

咱老是排不好版了呀，请老大们帮忙呀！！！！

冬树未眠

无肉不欢。。。

书生

小时候盼过年，也是盼望着能美美的吃几天白菜粉条炖猪肉，农村一般都自家养头猪，一来能当储钱罐，积小成大，二来也能过个肥年，不过杀猪的时候也不留有好的肉呢，好的要卖钱，只能留下猪下水，不过也能大快朵颐的哈

心嘉

无执 发表于 2013-2-16 22:45
谢谢心嘉老大呀!排得比我的漂亮多了!你真棒!

下次试试在纯文字的状态下粘贴文字，然后再编辑，有时候以前的文字里会有些格式的记录，所以再排版时可能会有些混乱，在纯文字状态下可以清除的彻底些……

无执的故事充满浓厚的生活气息，虽这许多都是俺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但是可以随着文字感受到一份看似简单却异常难得的小幸福，珍惜现在可以拥有的一切吧，因为它的来之不易，感谢无执的分享……

淡竹斜影

文章引古谈食而起，自然过渡至今，平缓而顺畅，把凭票供应时买肉吃肉的那种心情，杀猪时的那种场面刻画的淋漓尽致，结尾处，不忘响应号召，提倡节俭，更用只言片语揭示了深刻的道理，让人思考，让人反思。支持。

一懒无鱼

猪肉是最适合国人体质的肉啊，牛肉原来是禁屠的么，长知识了~~看得津津有味，不吃肉亦足矣~~

淡语闲聊亦多情

此文已收敛，但仍有些血腥，意在提醒大家，当猪也不容易，大家要珍惜每一片的猪肉，不可以浪费。大家都少浪费一点，被放到案板上的猪，自然就会少一点。切记要光盘呀！

没闻到血腥，只闻到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