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只为遇到你（四）

暖冬的念

［六］

    碧柳湖是本城最大的湖泊，成弯月形环绕着小城，玉香阁等烟花之楼后院都有小路直通碧柳湖，行到城东，才成一大湖，故也有“小秦淮”之称，特别到了月明时分，是文人雅士多集会的地方。晚间时分，碧柳湖畔，夕阳斜映，风吹柳动，几许牧童牵着牛向家缓缓走去，远处炊烟几条，鸟倦归林，偶有雀鸣。湖旁系一小画舫，旁立一人，翘首以盼，正是连玉宇。他从下午安排好画舫及里面的茶酒后，就更衣整容，早早来到此处等待。带着一种期盼的心情，他觉得今天的时间好象过得特别慢，要等的人迟迟不来。大约日薄西山时，终于小道上行来一人，正是琴公子。
    连玉宇如获至宝，忙迎上去，拉住对方的手，道：“多谢琴兄赏脸赴约，在下已恭些许时候。”
    琴公子脸上一红，轻轻一挣，挣脱了连玉宇的手，道：“连兄抬爱，琴某不敢当，叨扰了。”
    连玉宇道：“何出此言，能与琴兄相识，是连玉宇生平幸事。在下已备薄酒，可上舫共饮。”
    连玉宇将琴公子让入画舫，吩咐船家解开船缆，将画舫慢慢向湖心划去，便于他们赏月饮酒。
    他二人在小几旁对面坐下。琴公子今日穿一身青衫，头戴方帽，上嵌方玉，肤色如雪，和帽上的玉几乎不分轩仲，连玉宇一身白衫，长身玉立，更显得潇洒不凡。
    连玉宇向琴公子敬酒，小酌几杯后，琴公子道：“小生量浅，不擅饮酒，请连兄担待。”
    连玉宇道：“无妨，既是如此，不如撤酒上茶，此间备有上好绿茶。琴兄可以一尝。”
    琴公子子饮了几口茶，道：“好茶，清新淡雅，回味醇香。”
    连玉宇问道：“琴兄，你曾说来此地是投奔母舅，在下在此出生成长，本城名士大都认识。不知令母舅是何人？”
    琴公子道：“家母只有一兄，感情甚笃，自出嫁后，路途遥远，少有来往，此次家母思亲，让在下前来探望。在下母舅乃西城绸缎庄傅老爷。”
    连玉宇惊呼道：“原来令母舅是傅老爷，这样说来，我们还有些渊源。”
    琴公子道：“怎么？连兄认识他。”
    连玉宇道：“连兄难道不曾听令母舅提起，在下由父母作主，正是与令母舅之女，也就是琴兄的表妹傅青鸾小姐定下了亲。”
    琴公子道：“在下前两日刚到，就结识了连兄，这两日一直在玉香阁与连兄比试，与母舅甚少谋面，所以未曾听他提起过。”
    连玉宇高兴地说：“这么说来，我们还可能是姻亲。”
    琴公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用手轻轻抚着杯沿，缓缓地道：“如此甚好，连兄如此人品，也是家表妹之福。不知连兄对这门亲事是否满意？”
    连玉宇道：“在下与令表妹素未谋面，父母之命，听说令表妹才貌双全，是我高攀了她。”
    琴公子脸上一红，垂首半晌，然后轻声道：“舍表妹是有些姿容，会些诗书，与连兄也是佳配。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连玉宇道：“何事？但讲无妨。”
    琴公子道：“连兄既已与舍表妹定亲，对这门亲事也无任何不满，为何又留恋于烟花女子？”
    连玉宇道：“你有所不知。”
    他将与如烟的结识过程，如烟遭遇京官调戏等事一一道来，最后说：“当时事出紧急，一时没有其他良策，就权宜先住在了玉香阁，想等如烟姑娘的事妥善安排好之后，再向傅家解释。”
    琴公子侧头听着，慢慢地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垂下首，想将面容调整好，可是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光彩。
    船近湖心，船家将船停下，慢慢在湖心飘荡着。连玉宇起身来到窗边，拉起竹帘，窗外月色盈盆，播撒在湖面，湖光鳞鳞，水天相映，景物十分清晰。连玉宇赏玩着月色，叹道：“好一个满月，可惜没有曲子。若如烟在这儿，可为我们弹奏一曲助兴。”
    琴公子手托下额，若有所思，听他此言，道：“在下也曾习得一些唱曲，可以为连兄唱一曲。”
    连玉宇转身看他，鼓掌道：“琴兄真是多才多艺，如此甚好，只是此地不曾备着器具，没有伴奏之物。”
    琴公子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将桌上几只酒杯、茶杯，倒入倒出些许茶，排列好，然后拿起一只竹筷，在几只杯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只听“叮叮当当”，清脆入耳，煞是好听。琴公子手敲茶杯，开口轻唱：
    连玉宇细听，他唱的是一首《望海潮》，为北宋柳永所作：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山献］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词一向婉约清新，这首《望海潮》是描写杭州西湖景色的，写尽江南秋色如染，烟柳画桥下水天一色。此时在画舫中唱来，也颇应景。只听筷杯相击，如珠玉滚盘，琴公子音色清脆，虽不及如烟婉转娇柔，却别有一番清新的味道，间或伴随着湖水拍击船身发出了汐汐声。窗外月色照进船中，映在琴公子的脸上，肤色如玉，眼波若水。连玉宇看着此情此景，不由神为之痴，魂为之醉。
    眼前的俊公子，在他眼前迷糊了，慢慢变成了一位俏佳人，清爽明丽，风华绝代，与如烟正如俗尘的两朵奇葩，砾石中两块珠玉，各有风姿，不相上下。在连玉宇看来，如果说如烟是一朵幽兰，清雅淡丽，不染俗尘；而这位佳人，就象他昨日所画雪中红梅，欺风傲雪，悄然独立。如烟的美是需要呵护的，依赖性的美，而这位是孤芳自赏，睥睨红尘的美。如烟需要别人的保护，而眼前人好象不需要任何人，也能绽放灿烂。
    连玉宇痴痴地看着，想着。琴公子唱完最后一句，轻击一下杯沿，放下手中的竹筷，抬首看他，看到他专注的眼神，不由脸红过耳，轻声唤到：“连兄，连兄。”连玉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琴公子一皱眉，调头不理他，顷刻，看他还是那副傻样，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他面前一摇，大声叫道：“连兄。”
    连玉宇这才回过神，连忙道：“好听，好听。”幻觉消失了，他再定眼观看，眼前哪来的俏佳人？分明还是一位俊公子，他暗骂自己荒唐，明明是位男儿郎，自己怎么把他想象成美娇娘。都是刚才的酒，迷蒙的月色，和琴公子的曲声，带给了他错觉。
    琴公子卟哧一笑，起身道上：“时辰已晚，小弟要回去歇息了，怕母舅和舅母担心。”
    连玉宇有些依依不舍，不想就此与他分开。他提议道：“琴兄，我们今日一聚，相谈甚欢，可惜时光太短，不能尽兴。不如我们今晚同席而眠，可以秉烛夜谈。”
    琴公子面红过耳，瞪了他一眼，道：“你，尽瞎说，我不习惯和人共枕。”
    连玉宇被他弄得一楞，不明白为何他如此反感，还想挽留，欲拉其手。琴公子甩手走出画舫，吩咐船家靠岸，一到岸边，他就跳上岸，对连玉宇道：“就此告辞。”转身离去。连玉宇无奈，眼望着他的背景消失在视线外，怅然若失地打发了船家，慢慢走回了玉香阁。
    晚间连玉宇辗转反侧，心中梦中全是琴公子的影子。连玉宇现在的感受，就好象他长久丢失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他知道自己是丢失了，也一直在寻找，可是他不知到底是什么，和到哪里去找，现在他突然有种找到了的感觉，有了这样东西，他终于充盈了，是一个完整的他了。而这种感觉，就是刚才的唱曲人带给他的。

.蓝.

喜欢这一篇，语言很给力，那种不可言喻的情愫在两个人的内心缓缓流淌。。。。

心嘉

哈哈，暖暖没有食言，真的不虐，真的很爽，希望越来越爽，希望这样的情愫是完美收场，加油青鸾加油玉宇，看好你们……

暖冬的念

.蓝. 发表于 2012-8-31 17:51
喜欢这一篇，语言很给力，那种不可言喻的情愫在两个人的内心缓缓流淌。。。。

谢谢蓝的肯定和鼓励.

暖冬的念

心嘉 发表于 2012-8-31 23:08
哈哈，暖暖没有食言，真的不虐，真的很爽，希望越来越爽，希望这样的情愫是完美收场，加油青鸾加油玉宇，看 ...

呵呵,我写过几篇,都是大团圆结局,比较喜欢这样的结果.

心嘉

暖冬的念 发表于 2012-9-1 20:12
呵呵,我写过几篇,都是大团圆结局,比较喜欢这样的结果.

我也喜欢，这样的看着痛快，虐心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