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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词谱》卷五谓“唐有《杨下采桑》,本调调名本此”。对此,任半塘先生《唐声诗》言,“未知何据。按《杨下采桑》名称尚不可解,应在《采桑》之后;又为胡乐,而谓本调调名本之,难信。”采桑故事或出于秦罗敷,或出于秋胡妻。古相和曲《陌上桑》产生隋唐大曲《采桑》,名见《教坊记》。本调乃此大曲的一“遍”单行,用为此牌。
此词调有许多别名:
《罗敷艳歌》,南唐冯延巳词;
《丑奴儿令》,南塘李煜词;
《伴登临》,宋贺铸词有“且伴登临”句,因而得名;
《忍泪吟》,宋贺铸词有“忍泪重吟”句,因而得名;
《苗儿秀》,宋贺铸词有“吴都佳丽苗儿秀”句,因而得名;
《醉梦迷》,宋贺铸词有“一枕浓香醉梦迷”句,因而得名;
另有《丑奴儿》(注意:名叫《丑奴儿》的63字等体式的词牌又自成一调)、《罗敷歌》名,均为宋贺铸词。
《词谱》记载,《采桑子》有三体,一正两变:正体《采桑子》双调四十四字,前后片各四句三平韵。以和凝词为例(河北大学出版社2007版《花草粹编》上册p150):
蝤蛴领上诃梨子(句),绣带双垂(韵)。椒户闲时(韵)。竞学樗蒲赌荔枝(韵)。 丛头鞋子红编细(句)。裙窣金丝(韵)。无事嚬眉(韵)。春思翻教阿母疑(韵)。
第一变体为双调四十八字,前后段各四句两平韵、一叠韵、一仄韵。如以李清照词为例(中华书局2009版《重辑李清照集》p35):
窗前谁种芭蕉树(句),阴满中庭(韵)。 阴满中庭(叠),叶叶心心(读),舒卷有余情(韵)。 伤心枕上三更雨(句),点滴霖霪(韵)。 点滴霖霪(叠),愁损北人(读),不惯起来听(韵)。 此词前后段第三句即叠上句,两结句,较正体和凝词各添两字,或名添字采桑子。
辛弃疾词,《丑奴儿·少年不识愁滋味》(中华书局2018版《辛弃疾词校笺》下册p1265),其一为前后段首句用重韵法,又略有不同,吕本中“恨君不似江楼月”词与辛词一致。辛词如下: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吕本中《采桑子》如下(见中华书局2019版《吕本中全集·紫微词》p1735):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何文缜词,调见《梅苑》卷七(中国书店2018版《钦定四库全书 梅苑》p186),后段第二、第三句再重叠前段第二句韵,又有不同:
百花丛里花君子,取信束君。取信束君,名策花中第一勋。 结成宝鼎和羹味,多谢东君。多谢东君,香遍还应号令春。
运用叠字叠韵者,第二句在内容上应承上而用句号,第三句则启下而用逗号。缘版《采桑子·桃花村》,亦用叠韵,而体式有所创新。上片写景起兴,景显人隐;下片由景及人,春满情满。上片前后两段层层递进,下片前后两段兴至情转。
此外,贺铸词,调见《东山词》之《伴登临(中吕宫丑奴儿)》【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版,p133】,与李清照词体同,惟李词前后段第二、第三两句叠韵叠句,而贺词不叠:
中吴茂苑繁华地,冠盖如林,桃李成阴,若个芳心、真个会琴心? 高秋霁色清于水,月榭风襟,且伴登临,留与他年、尊酒话而今。 又,吕本中词(见中华书局2019版《吕本中全集·紫微词》p1735):
乱红夭绿风吹尽,小市疏楼。细雨轻鸥。总向离人恨里收。 年年春好年年病,妾自西游。水自东流。不似残花一样愁。
第二变体双调五十四字,前段五句四平韵、一仄韵,后段五句三平韵、一仄韵,较正体和凝词前后段各添五字一结句。以朱希真词为例(暨南大学出版社2016版《宋代集句词评注》p72。):
王孙去后无芳草(句),绿遍香阶(韵),尘满妆台(韵)。 粉面羞搽泪满腮(韵),教我甚情怀(韵)。 去时梅蕊全然少(句),等到花开(韵),花已成梅(韵)。 梅子青青又待黄(韵),兀自未归来(韵)。 此词多有以为朱淑真所作,然毛晋刻本《断肠词》未收。谭正璧先生在《中国女性文学史话》中怀疑朱希真和朱淑真为一人,但无确切可靠的证据。《花草粹编》卷二收录,作朱希真(字秋娘)词,宜从之。另,这是一首闺怨集句词,具体可参阅《宋代集句词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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