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午饭后,忽然临时起意,要去看电影《长安三万里》。直到电影开始,我才有点蒙圈,居然是动画片;还有,影片时长接近三个小时。
接近三个小时的追光动画,居然看的如此沉醉而神往。
貌似好多年没看过动画片了,原来如今的动画片,画面是这样的大气恢宏,精美逼真,太震撼了。
画面的流动,类似于5D电影,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参与感,有远及近,画面一步步推入眼帘:山河壮阔,起伏连绵;边关要塞,战事连连;厮杀声起,盔甲冰寒。
被后世誉为大唐边塞诗人的高适,已经年过五旬,经历了腰斩大唐盛世的安史之乱,曾经落魄半生的高适,一身的武艺和抱负终于等来报效国家的时机。
如果你暂时记不起高适是哪个,那么他的这首诗你一定耳熟能详: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别董大
但就在这战事吃紧的关头,却有皇上派来监军的持节太监,来向他询问有关李白和他的交往经历,于是,在高适的叙述中,盛唐时期的后世人心中最耀眼的明星——诗人李白出场了。
伴随他出场的还有同时期的一大批文化名人,王维,杜甫,孟浩然,贺知章,岑参,王昌龄,张旭……
哪一个单独拎出来不是文学文化史上闪闪发光到璀璨夺目的人物?
同一个时代,同一个空间,居然产生这样一大批名垂青史的文化群星,这个时代又是怎样的一个梦幻般的传奇?
难不成上帝制造天才的时候,都是一时兴起,扎堆批量生产的吗?
珠穆朗玛峰之所以能成为世界第一高峰,是它立身于世界最高的青藏高原;李白,之所以诗歌成就如此之高,也是幸运的生在那个人人都会写诗懂诗并以诗为荣的时代。
连黄鹤楼的店小二也知道,崔颢的诗写得真好:“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诗仙李白的一生,肆意放浪,嬉笑怒骂,看似山川美酒,快意人生,却大多落魄潦倒,不受人待见。
他的诗歌有多畅快,他的人生就有多压抑,“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是吃了多少闭门羹,才有的扬眉吐气的片刻?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那是因为出身商人之家,门第太低,权贵高攀不上啊。入赘许家,改换门庭;结交玉真公主,走通终南捷径,看起来无限接近了那个最高的政治圈子核心,却也不过是个御用文人,宫廷点缀。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令人神往的千古名句,居然是李白做了附庸永王叛乱的反贼,而得知被大赦赦免的那一刻。
再伟大的诗人,也首先需要苟全性命,活着而已。
纵观李白一生,算是生逢其时,还是生不逢时?
他才情宏阔,立志高远,却从来没有在政治上大展手脚;他诗歌天下闻名,但做人做事却不靠谱又不着调;他对金钱无概念,千金买酒,仗义疏财,却完全是个管头不顾尾的浪荡子弟。
而与他相反的却是高适,高适沉稳厚重,内敛踏实,重信守约,忠诚可靠。安于早年的贫困和失意,以五十多岁的大器晚成,成为安史之乱中抵御叛军辅佐国家的中流砥柱,最终建业封侯。
李白的梦想,被他的小迷弟高适实现了;而李白自己,却成了辅佐永王的叛逆之人。而被朝廷派来平叛永王之乱的,恰恰是他的好友高适。
历史,就这么戏谑而无情。
我们无意厚此薄彼,高适和李白,都是刻在我们文化基因中的记忆符号。
用六神磊磊的话说:
高适的功业在历史的年轮上,李白的功业在民族的基因里。
高适减少了血与火,让黎庶少了战争和别离。
而李白的诗歌,他的“大鹏一日同风起”“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生我材必有用”“长风破浪会有时”,以及他的风采和性情,不羁和傲岸,将永远随着民族的血脉一起流淌,感召激励着后来的人。
李白,他的天真幼稚,从来不适合走上政治舞台,他只是为诗歌而诞生的。
有诗歌,有了李白、杜甫、王维,就有了这令人神往的长安三万里。
我们还是深深的感恩唐朝,感恩长安,不仅批量产生盖世才华的诗人,还能包容下李白的狂浪不羁和孟浩然的不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