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山隐蚩尤

    那时候的农村小孩的教育几近野蛮，稍稍填饱肚子，便会到外面田间地头打“泥巴仗”，最后发展到在河边石坪上用坚硬的鹅卵石攻击，那鹅卵石不隔几十米飞过来飞过去的“啾啾”声一点不亚于抗日小英雄张嘎用来打日本军官弹弓的威力。不幸的是我便被一块飞石击中左后脑，鲜血直淌，母亲老远听到我“呦呦”的叫痛声，一声不吭地带我到邻近生产队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处包扎了事，然后又一声不吭地带我回家... ...

    除了这些玩的危险游戏，参加家里乃至生产队的劳动，我这等小屁孩是必须的，生产队唯一一条耕地的大水牛该我家饲养了，拾了麦穗稻子，做了猪倌我又做起了放牛娃。一个冬天的早晨，正在睡梦中，突然脚被竹篾片儿抽得疼醒了，原来早起放牛的时间已过了，我却还在贪睡，是母亲用竹篾片儿把我叫醒，我便双脚赤脚地跳出去到牛圈牵了牛出去。
    冬去春来，我长高了个子，考上了省重点高中眉山中学，那时已包产到产了，秋收后我便要进城读书了。打谷子时我被作为壮劳力分配挑谷子，我看到母亲的面庞有了欣喜的笑容，便自告奋勇在装满了的担子多加了谷子，但在站起身上路时出状况了，我听到在肩胛骨处“咔擦”一声，然后一阵疼痛... ...就这样我落下了左肩胛骨疼痛的痼疾，多年后发展成帕金森氏病。
    但比起在教室里更为艰苦的学习，我明白了慈母变严母的苦心。包括小时候做错事母亲罚我跪瓦片儿的事，我一点也没有耿耿于心。到最后我做了“人民教师”，被评上高级职称后，我看到了一起跟我住一起十多年的母亲的微笑，我在内心对她老人家是一片感激。再以后我在《增广贤文》上读到这样的句子：“慈母多误子，悍妇多欺夫。”
    不得不说说母亲跟我一起在单位（学校）上时，每年“三八”节的时候，学校的女教师女职工过“三八”节都欢天喜地成群结队领礼物吃餐，而跟我住一起（集资房八十多平方）的母亲因是农村户口，只能孤单守住电视（父亲亦已过世），这时我能做的，便是沏一杯好茶，而她的脸上始终淡淡的。也是后来，我读到著名女作家女共产党员丁玲在延安写的一篇影响到中共高层的文章《三八节有感》。看到母亲与女同事的差别，我在内心生起一股别样的滋味。
女同事们是看不到丁玲的文章的，即便看了，有什么感想，我也不得而知；而母亲呢，以她的质朴，也不会有什么与平常不同。
    然而有一天，她面带喜色从街上回来，我从书房出来问她：“老娘（儿），今天高兴啊？”她回答：“我今天算命去来。”“哦，算命的说什么了？”“算得真准呦，说我生了七个一个败子也没有。呵呵。”“嗯”，我应了一声，原来她是为这事高兴。“我有九个末儿（曾孙）了。”她愈加高兴了些。
    之所以拉咂地写这些琐事，是因为母亲一生做的就是这些小事情，偶尔我嘴里说些成语文化词儿，她听了会说“读过书，有些文化，说的是不一样。”我却在内心想，要不是您把辛苦劳作的钱凑来让我上学，我说得出这些话吗？
    母亲走的安详。原因是脑梗引发的。生前她教育子女最爱说的话是：“做人要有天理良心。”想不到不识字的她能有这般见地。她列举生产大队几个下场短寿、猝死的人作佐证，我们却心领神会，这里便不多叙了。
    在这“新冠”肆虐的多事之秋，我写我的母亲，为的是心灵的感应和需要，都说国人是无信仰的一族。至于一个人的精神那是一种自我引领。从阅读中我知道世界之大——有耶稣的隐忍，佛佗的悲悯，孔子的忠恕，老子的道德。我写家母是透过她，仿佛是从茅草尘土中见到世界的大光明。
    试撰楹联一幅纪念母亲
    萱堂明镜映日月
    一生春秋照人心
    横批    磊落光明
                                                       谨以此文献给在天堂的母亲
                                                            2023.1/14写
                                                                 2/2日录  

梅朵

看似散漫的回忆中，是对母亲深深的怀念

再次提醒楼主，如果有排版或者文字错误，发帖24小时内点编辑是可以修改的。

超过24小时的，在回帖中留言，版主会帮忙修改

山隐蚩尤

知道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