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昨夜东风 于 2015-7-29 21:21 编辑
晚上,陪儿子跑步,我散步。
在广场的圆形甬路上,我看到他,几年没见,头上已泛出银丝,他身后,是一条雄赳赳气昂昂的长龙,如果不是老人那奕奕生风的步伐和昂首挺胸的姿态过于激昂、而我此时慵懒的只能四处观望的话,在这个人头攒动的地方也许我发现不了他。
他曾是我的老领导,也曾是这个城市炙手可热的当权人物,用时髦的话讲,当年很帅,很有才,也很有权,颇具才情和权威性的那只笔,使他10多年前差不多是我们这家喻户晓的名流,7、8年前退居二线之后各种会议上便再没看到他。
依然还是那张略显沧桑却不失刚毅的脸,依然戴着那副透着书卷气的眼镜,但是镜片后边却没有我臆想出来的那份落寞,尤其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他身后的那只暴走队伍,一样的步履矫健,一样的意气风发,没有职务的高低也没有贫富的差别,在生命和健康这个命题前,展示的都是同一种平等的生命力。我没有过去打招呼,不是因为他已不再当权,而是他此时昂扬旺盛的活力把我显得有些孱弱,那份洋溢在一个老者身上的蓬勃气势一下子就能让我假惺惺的安慰和问候浅薄起来。他的神态告诉我,这是一个能从权利的高处划着美妙的弧线安然回归到人生起点的智者。
看到他,想起一个朋友的父亲,前几年离休后始终郁郁,今天因为曾经的下属看见他没停车打招呼而唉声叹气,明天又因为他一手提拔的干部好久没来拜访而黯然伤神。朋友说,每到节日是他们全家最难过的时候,他们受不了老人家翘首窗前苦苦等候昔日各色人等的嘘寒问暖以及等而不来的叹息,离休后还不到2年,老人就患上了淋巴癌,半年后去世。他的葬礼很风光,二千多字的悼词细数了几十年的业绩,各个部门的头脑人物均来参加,有近百余人的瞻仰和告别队伍……这样的隆威盛仪不知是否告慰了那颗失落的心,鲜花丛中我似乎依稀看到那已然缥缈的灵魂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然而,这些纷扰的红尘假象真的能熙攘了寂寞的黄泉路吗?
常常的问自己,这个世界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永恒的,前些年流行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毫无疑问钱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们可以是无神论的辩证唯物主义者,但是我们不是物质虚无的唯心者,我们虽不拜金但是也不抗拒金钱,可是,红尘万丈白发三千,有多少身外的魔不经意间进驻了我们的心,有多少原本清澈的念被坠上沉甸甸的负累,红颜虽美,哪里去找不败的花?财富虽暖,温润身前却保不了你的身后,帝王将相,贵族公卿,被历史长河湮灭的时候,谁还记得你当年的仪态万方?留下来的不过是后人争相盗抢的土堆里的文物。这世间的道场,从来就是公婆都各自有理,所以,“君生日日说恩情 君死又随人去了”,这不是水性杨花也不是绝情,这只是一种变通和辩证,“人走茶凉””也不只是世态炎凉,那恰好吻合了物质运动的守恒定律。如果你想做一杯永远不凉的茶,就要在你尚有温度时先去温暖别人,这样在你渐渐冷却时才会有新的温度来补充你,既没付出,缘何索求?
对比起来,我由衷的钦佩眼前这位前辈的智慧:峰上我自羽扇纶巾弹指飞扬,谷底我依然达观坦然气定神闲,置身于形形色色的百姓中,我就是一视生命至高无上的暴走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高低错落间,悠然自如的演绎出一弯圆润舒展的生命抛物线。
长河浩瀚,历史悠长,我们,终不过一具肉身,纵你浑身是铁,也耐不过岁月的侵蚀而锈迹斑斑氧化分解,纵你身躯伟岸也逃不出时间的肆虐而陨灭成黄土下的一掊评说。面对没有永恒的永恒,如果还一味的做着“天无棱”的大梦,就一定会成为笑柄。所以,珍惜有限的生命,为自己打造一副百毒不侵的盔甲,为自己历练出一颗平静超然的心,面对人生的跌冗起伏才能处变不惊从容淡定。
江山代有才人出,你领风骚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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