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介入 于 2015-1-21 23:19 编辑
我怀念的
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是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打油诗,描写雪后情景的,年年冬天,这可爱的打油诗都会一遍又一遍挂在孩子们的舌尖,开放在孩子们的笑声里。
冬至十天阳历年。 十二月中旬一过,冬至便来了。记得小时候的冬天非常冷,冬至这天,穿着笨重棉衣的孩子们一放学,便会捂着耳朵斜挎着书包,急火火地往家跑,那一盘盘饺子会端坐在孩子们的想像里,用它热气腾腾的傲慢对着孩儿们点头示意。因为跑得太紧,男孩子们的帽子耳朵会像扇子一样上下忽打,女孩儿们的辫子也会在风中飞舞。
据大人们说,如果冬至这天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所以冬至的饺子是一定要吃的,至于上班的父母,下班后要怎么为这些饺子忙碌,孩子们是不闻不顾的。
记得有年,我一进门,扔了书包便嚷嚷,妈,要吃饺子,耳朵要掉了,要掉了。一抬头,看到一位陌生叔叔坐在我们家,我便羞红了脸,原因是这叔叔我不认识,并且人长得非常帅,特别的洋气儒雅,有气质,他坐在那里微笑着望着我,不语。 十几岁的女孩,已会害羞。
“快起来,外边下雪了”母亲轻轻一句,懒床不想起的我,便会一个高跳起来穿衣服,拉开窗帘,先在窗户上哈口热气,擦一下,把整张脸贴在窗上看外边的雪景,然后用温热的手指在冰冷的玻璃上画画,写字,融开的水像蚯蚓,像泪水,顺着手指缓缓地往下流,一直流。
雪地是孩子的乐园,自然好玩。下雪天滚雪球,打雪仗,堆雪人。把雪地的表层轻轻扒开,挖里边干净的雪,攥成硬硬的球状,拿在走里,边走边吃。在封冻的小河面上打木耳,抽陀螺。移步惊心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走,听着冰将破未破的“咯吱”声,看炸开的冰纹,真是惊人魂魄。 正午的太阳会把雪人一点点融化,眼睁睁看着它的脸被用来做眼睛的煤块染黑,当胡萝卜做的鼻子终于从脸上掉落的时候,孩子们的心里会有淡淡的伤感和失落。 可这有什么关系,还有继续,还有明天,明天还会一场大雪在等着。会来
那时家住平房,没有暖气,外边所有的冷,只能用厚厚的棉衣挡着。孩子们会把小块的地瓜跟小胡萝卜扔在房顶上冻着,几天之后想办法拿下来,揣在口袋里当零食,用牙一点点很艰难地啃。关系好的同学,会彼此给对方。我没有冻过地瓜胡萝卜,家里没有,但背着母亲,把半碗开水悄悄放在窗外,等第二天吃冰块的事我干过。寒冷的天,冰块把嘴冰到麻木,通红,但开心着。
最喜欢的是看屋顶的冰挂,齐刷刷一排吊在屋檐上。那时候屋里跟屋外一样冷,做饭的屋因为有灶火和蒸汽会稍暖和一点点,于是,这间屋顶的雪会率先融化。水顺着瓦片缓缓流,还没掉地,便被冻结在屋檐上,真真正正的滴水成冰。好动的孩子会拿竹竿去敲打,冰挂掉在地上断成几截,拿在手里把玩。也有孩子偷偷含在嘴里当冰棍吃,我也吃过。
今年,天气迟迟不冷,昨日,翻日历,看已经是“四九”,便问母亲,“四九”过了是不是不会再冷了。母亲说谁知道呢。 明年的菜,擎等着打药吧。菜农说 等着看,来年的春瘟病。老人们的担心 明年会不会干旱呢。种庄稼的农民也悬心 北方,我的北方,你身为北方,老是不冷,总不下雪,这究竟算是怎么个事。 真的期待一场雪把世界染白,真期待一场结结实实的冷把我冻透。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七九开河,八九雁来,九九耕牛遍地走。” 这是母亲打小就会唱的“九九歌”,冬至一过,就开始数九,可数着数着,这季节怎么就开始耍赖,不按理出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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