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安处先生 于 2014-11-8 09:48 编辑
红衣女双目水灵,笑靥如花,步态轻盈,手持药锄,肩背竹篓。她走了半日山路,峰顶在望,行至一平台处,正欲稍歇,忽见个男人躺在地上,身着僧衣,旁边站两女子,脸上表情怪异,忙上前问道:“这是咋的了,这师傅咋躺地上啊?”红衣女东北口音,两女子闻听,瞪着眼瞧她,像听不懂她话一样。红衣女又大声问道:“哎,你俩咋不说话呢?”此时二女如梦初醒,一女正欲开口,却被另一女抢先道:“我二人游山到此,听到有人呼救,往崖下一看,见有个僧人挂在岩壁上,便找来绳索搭救他上来,此人上来后便倒地不醒。”说话之人正是鬼新娘,她边说边向黛簪使个眼色。红衣女道:“让我瞧瞧。”刚一俯身,随即掩鼻道:“这师傅咋还尿了啊。”鬼新娘道:“想必是吓尿的。”红衣女扭过头,侧对阿笑,伸出两指,在阿笑鼻子下方一探,之后把过脉问道:“晕过去多久了?”鬼新娘道:“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姑娘看似行医之人,还请出手相助。”红衣女道:“我师傅才是名医,可惜他不在这里,我替师傅采药,略通医术而已,不过事情紧急,也只好试试。”既而又道:“请两位姑娘将他抬至避风处。”
此时暮色四合,朔风渐起,头顶鸦声凄厉。鬼新娘不敢再提猫拎兔般摆布阿笑,只好装着吃力样子,与黛簪将阿笑手足抬了,移进藏经洞去,二女心中暗笑,红衣女却全然不知。四人进得洞来,将阿笑在地上放了,红衣女从背篓中取出火镰,点燃案上蜡烛,之后在洞口处刨个坑,上面用树枝搭个架子,把一带钩的小铜壶悬了,再于坑中铺柴点火,不一会儿,铜壶水沸外溢,红衣女道:“我先做一碗还阳汤给他灌下,如还不醒,那就只能用针了。”说罢打开壶盖,将背篓中几味草药投入再煮,一炷香后从铜壶中倒出一碗黄汤来,让黛簪给阿笑扶头灌下。 三女盯着阿笑,只见他饮过还阳汤后,一对上眼皮,先是微翕几下,又复平静,再一盏茶后,忽又如蛾翼般扇个不停,但最终还是不动了,翻一对鱼肚白眼,鼻息渐弱。红衣女道:“汤药不救,还须用针。”黛簪道:“那姑娘就快请用针吧。”红衣女稍犹豫一下,从背篓中取出一棉布包解开,里面一铜盒,内衬黄绢,黄绢再展开,里面露出一排白针来,晶莹剔透,微泛玉泽,红衣女道:“这可是师傅传给我的宝贝,此乃北海玄冰之下,龙鱼之椎磨成的骨针,可穿铜透铁。”黛簪鬼新娘才知世上竟有这样的针,不觉看呆了。红衣女微憾道:“这针还没舍得用过呢,唉,还是救人要紧,来,把他衣服脱了。”黛簪鬼新娘脸红,鬼新娘道:“我俩都是黄花闺女,还未见过男人裸身呢,请问姑娘可否隔衣施针啊?”
红衣女闻言大笑:“你们南方女人,就是事多,这救人时刻,还咋这多俗礼?”鬼新娘道:“我见过老郎中隔衣施针,只要穴位认得准,便无碍的。”红衣女道:“可我还没给人用过针啊,我就是一采药熬汤的,不是什么名医啊。”鬼新娘道:“那你怎会有如此神针?”红衣女道:“可我大伯是名医啊,这针是他给我的。”黛簪道:“要不就脱了他衣服吧,救人要紧。”鬼新娘道:“不行,你看了男人身子,以后还想嫁人吗?谁敢娶你啊?”转对红衣女道:“就隔衣扎他。”红衣女犹豫不决,终拗不过鬼新娘,只好隔衣施针。
可怜阿笑,醒时备遭折磨,晕厥后还要供药童练针,这是为下十八层地狱做准备呢。太上老君道:都是他自找的啊,命犯桃花也就罢了,还要命犯玫瑰,且是带刺的。闲话少叙,且说这三女在洞里鼓捣到天黑,阿笑眼皮也没再眨动一下。黛簪不觉生疑,问红衣女道:“扎这许多针,不会将他扎死啊?”红衣女道:“师傅教过,一遍针下去后,没有反应,就不要再扎相同穴位。”黛簪道:“他扎得快和刺猬一般了啊。”红衣女道:“没事的,我这头一遍针,力道都很轻。”黛簪道:“接下来,你要扎哪些穴位?”红衣女看盒里的针所剩无几,答道:“接下来,只要把每一针加重力道就好。”说罢将几个重要穴位的针,又推了推道:“这男人皮肉真比铁还厚。”鬼新娘看天已黑,知道今晚只能在这洞里过夜,心中生气,不好发作,忽道:“我帮你推。”抓住阿笑屁股上一支针柄,用力推入。此刻阿笑竟然“吁”的一声,慢慢转醒。
三人皆惊,红衣女只留阿笑屁股上一针,其余拔掉,收回盒里。鬼新娘笑道:“看来他的命门在屁股上啊。”红衣女道:“也许是汤药与第一遍针奏效,都不好说,不过总算将他救醒。”阿笑睁开眼睛,见三女在旁,初时模糊不辨,待逐个看清后,觉得其中二女面貌熟悉,另一个不认识。原来阿笑经此一吓,暂失记忆,连自己是谁,如何至此,甚至连与黛簪鬼新娘如何相识全都忘记了。
红衣女子问道:“师傅好些了吗?”阿笑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鬼新娘心道:好你个贼头,又来装蒜了。红衣女子指着黛簪鬼新娘道:“你认识她们吗?”阿笑道:“这两位女施主很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红衣女子道:“刚才你从悬崖上滑落,是她们两位救了你。”阿笑复看黛簪鬼新娘,仍旧毫无记忆。黛簪看着阿笑失神的眼,知道他真的想不起了;鬼新娘却以为阿笑在装,想着过会儿避开二人,把阿笑拉出洞去狠狠打。红衣女问:“那你现在能想起什么?”阿笑神情恍惚道:“我想起刚才好像一片漆黑,像是到了阎罗殿,阎王爷说:佳婿你终于到了,让鬼新娘久等了,你俩快快成亲吧。”红衣女笑道:“师傅出家人还这样有趣。”黛簪也低头暗笑,唯有鬼新娘脸色愈发难看。
阿笑问红衣女道:“请问女施主芳名。”红衣女道:“我从小跟着我大伯学医,他叫我嘻哈,我从东北来南方采药。”又道:“师傅大病初愈,还是好好休息吧。”阿笑说也好,忽觉疲惫至极,便倒头睡去。嘻哈黛簪鬼新娘三人,为了不打扰阿笑休息,走到洞外说话。
此时朗月疏星,微风拂面,三人在洞外互通姓名,轮到鬼新娘时,她说自己姓桂,敷衍了事。之后黛簪与嘻哈叙话,黛簪说下午嘻哈一路唱的歌很好听,嘻哈告诉黛簪,那是十二月药名儿歌,是她大伯叫她唱的。鬼新娘独自在一旁沉默不语,她心中想:这阿笑若真是失了记忆,那她此来福州怕是要无功而返,此刻她恨不能走进洞里,将阿笑一脚踢醒,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逼阿笑说出她想知道的事情。
欲知鬼新娘到底是谁,她到底想让阿笑告诉她什么,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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