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孤独的旅行者 于 2014-8-7 00:54 编辑
怨 气
清晨的风还很凉,太阳还没有露面,天与地之间只是有点灰白,我打开了我的铺子,纸扎铺子,兼职相面,算命,除邪,抓鬼。当然,信不信由你了。
刚开门,我先抓了把纸钱,用蜡烛点燃,然后一把扔到外面,任纸灰随风飘落,一阵旋风扫过,刚才的纸灰已经被需要的东西取走了,我笑了笑,喊道,“大吉大利,拿完钱都给老子消停点吧。“
喊完这句,我刚要去外面老王的铺子喝豆浆,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跑来一个人,一把拉住我,一边拉我一边大口的喘气。我回头一看,抬腿就是一脚,“大清早你丫给我来奔丧啊?“
“川哥,川哥,你是我亲哥,“来人一脸的媚笑,”川哥,你可不能见死不就啊。“。
“我见死就不就,干你啥事?”我冷冷的甩了一句,摆脱了他,径直走向老王的摊子,随便拎了一把凳子坐下。老王见我,没用吩咐,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个油酥烧饼加上一个茶叶蛋,直接摆给我。
还没吃,刚才来的人,就坐在了我的边上,“川哥,川哥,我替他道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就帮帮忙吧?“
“你大爷的,老子连早点都吃不消停,“我又笑着骂了一句,”你那朋友不是说我是跑江湖骗人的么?说我是什么想钱想疯了?我不管还不行么?“
来人也愤愤的骂道,“那傻X咱不管,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咱不能见死不救啊是不是,川哥。“
“50~“我吃完早点,指了指老王,然后冲着这家伙说。
老王望着我们离去,手里拿着50块钱,一个劲的喊谢谢。
来人叫余泽荣,外号贱人,我的 一个朋友,很铁的朋友,可以称之为兄弟的。事情从上周末说起。
那天,我在店里睡午觉,贱人领着一个男人走进了我的店。贱人介绍那个男人叫林贺,结婚5年了,老婆孩子掉了好多次,医院 检查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保不住孩子。说道这里,我摆了摆手,指了指店里的一个木头盒子,盒子上贴了一张纸,上写“问事一百,概不还价“。
贱人突然一拍脑袋,赶紧小声在林贺耳边嘀咕了几句,林贺不情愿的在箱子里扔了一百块钱。然后林贺,问我,“我能有孩子么?“
“有没有孩子不在我,在于你要怎么做?“我喝了一口茶。
“那我该怎么做?“男人话语里有些焦急。
我没有回答,只是斜眼看了看那个箱子。
贱人赶紧替我说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林贺一脸的不情愿,又往箱子里扔了一百块,但是脸色很难看。
“我该怎么做?“林贺语气很不好听。
“你应该去忏悔。悔悟的够深了,就有孩子了。”说完,我躺下睡觉了。
我不用看也知道林贺走时的样子,贱人也是无奈的哄着他,林贺骂骂咧咧的走了。当时我就知道,林贺没孩子的原因是因为他欠债,欠人的债,虽然讨债的那家伙没敢进我的店铺,但是我知道他就在外面怨毒的等着林贺,林贺一出去,那家伙就会重新趴在林贺身上,跟他回家。这就是林贺大夏天也穿着长袖衣服的原因。
我从店里搬出椅子,扔给贱人一把,把这一切告诉了他,然后我问他,林贺的老婆这次又有流产的先兆了吧?
贱人点了点头,跟我说,你别跟老林计较,他又没见过你的本事,你瞧你上次那个得瑟劲,是人都得生气。
我笑了笑,“你那老林,一看身上就不缺钱,并且他娘的,他的钱也不全是工资赚的,这你也知道,我黑他点钱,不算过分吧。”
“那倒是”,贱人也点头,“不过这次你得帮帮他,这么多年没孩子,到底是为啥啊?”
我笑了笑,“他让你来的?”
“不是,不是,”贱人摇头,“他岳母是我上司,不用兄弟细说了吧,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帮他,不过老规矩”我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贱人,“装满这个,还有,你个人买10斤排骨,就这么定了。”
“川哥,你那盒子装满了,就算50一张的,也得几万吧,”贱人那嘴撇的没有耳朵挡着,能拐到后脑勺上。
“几万块钱买个儿子,你让他自己算,再说,你就是传话,不影响你提干的,还有那排骨要好的啊,你知道卡卡那脾气,你要是得罪了他,你可以后离倒霉不远了。”说完,我把贱人推出了店门,我这店,他个大活人滞留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卡卡从外面跑了回来,伸着舌头,跑到盆里喝水去了。我用手拍了拍他的脑门,“你他妈的大晚上不在家睡觉,跑出去鬼混啊?”卡卡没理我,低头喝水,红色的舌头在清凉的水里不停的伸缩。
“一点风度都没有,绅士喝水是不出声音的。“我看卡卡不理我,转身回到柜台里,给自己泡了一杯茶。茶叶还没落底,就听我的躺椅咯吱咯吱的响了几下,我不用看也知道,卡卡趴在我的躺椅上,睡觉去了。
很快的,贱人电话回来了,钱没问题,只要能保住这个孩子,还有品牌店铺里购买的10斤排骨,已经有人往我这里送来了,我笑了笑,早知道会这样。我从柜台上抓起一把冥钞揉成一个团,砸向卡卡,“老哥,晚上有活了。“
呜~~~汪,卡卡不屑的哼了一声。
今天是农历十五号,可惜,是个阴天,没有圆圆的月亮,只有一阵阵凉风掠过耳畔。我在林贺家里来回的踱着步子,林贺和老婆躲在里屋,趴在他身上的家伙,并没有在屋里,卡卡懒洋洋的趴在的地毯上,时不时的用舌头舔一下鼻尖。看看客厅的表已经指向了12点,我停住脚步,从林贺的厨房里拿出一只晚,盛满了米饭,然后又放上两块排骨,端出来放到了阳台上。点燃三支香,插在了饭里,又摆了一只倒满酒的酒杯,我就打开了窗户,自己坐在阳台上,习习的晚风吹过,但是夏天的风也是热的,我能感觉到我的汗水在逐渐的渗透上衣。
三支香,三只红色的香头,冒出三缕青烟,青烟并未消散,而是直直的飘向窗外。我静静的等待着,直到我觉得耳边的风变得有了一丝凉意,然后那三条青烟开始围着我盘旋,我拿起那杯酒,在青烟的边上晃了晃,又放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用拇指和中指沾取一些酒水,弹向空中。
一阵寒风吹过,貌似有东西从阳台窗户慢慢的爬了进来。我指了指我对面的一个蒲团,低声说道,“来了就坐吧,啥事咱们絮叨絮叨,好不?你也给我几分面子。”
那东西,慢慢的显出一个轮廓,一个中年男子的样子,出现我面前。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起身从林贺的客厅里,拿出盒烟,回到阳台上,点燃一支,给那东西解解馋。
他喝了酒,抽了烟,也嗅够了排骨饭,结果居然没说话,反而脸色看起来越来越黑,他妈的,想玩我?我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棒,一转身在那东西右肩点了一下,然后冷冷的说,说不说由你,你的结果由我。你说了,送你个前程,不说,那就不要怪我了。然后我转过身去,装作看夜景,看星星,他妈的一个阴天,哪里有星星。但是我听到一个令人很无奈的故事。
这家伙自称生前叫龚乾,本来和林贺住的很近,只是一个前后楼的距离,五年前李贺结婚,结果 两家结下了梁子。此人结婚多年未得一子,这次保胎吃药的总算熬到了8个月,唉,这种事不用细说,说都知道这里的难处。结果眼看就要有了一个结果的时候,偏偏赶上李贺结婚。本来结婚也没啥,但是我们本地有个习俗,结婚要赶早,如果一个村子有两份结婚的,谁新娘接的早,谁家就吉利,结果那天偏偏赶上同小区的一户人家也结婚,林贺年轻气盛,岳母又是在本地有点实权的人物,便刚过午夜12点,接过新娘,在楼门口鞭炮齐名,震天雷,礼花弹轰隆轰隆不绝于耳。这家伙的妻子本来体质就弱,结果半夜突然耳边如同炸雷一样,受了惊吓,居然引发出血,母子两命,香消玉殒了。他悲痛万分,又没有证据证明妻儿的死与林贺家有什么直接关系,后来吵了几架,便不了了之。但是他心中怒火难熄,无处排解,后来有一个人教给了他一个办法,教他如何自杀才能保住冤魂,然后缠住李贺一家,让他也尝尝无子之痛。
说到这里,这家伙闭住了嘴,我也知道,他再也说不出话了,不是不想说,而是被人封印了说话的能力。我也不难为他,扔出一把点燃的冥币,然后从怀里又掏出一只血红色的香,点燃之后,递给了龚乾,告诉他,那住这个,一刻钟之内,有人会来带他去该去的地方,至于妻儿的仇,我会给他个交代。
我不再理会阳台的事情,我踱步进屋,叫出林贺与其妻子,贱人在边上陪着,妻子出门便有喜色,对我说肚子已经不疼了,以往的先兆没有了。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贺,告诉他,盒子的钱必须装满,至于孩子,目前算是保住了,但是要这个孩子平安的过完一生的话,就到这个坟前,烧三天三夜的冥币,请人念7天经吧,不然,孩子活不过满月,到那时,天上神仙也没办法了。
不久后的一天,贱人跑来找我,说他提科级了,还有林贺生了个儿子,儿子的右肩有一块胎记。
我一边笑,一边搂着他的肩,说,“你看,卡卡最近有点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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