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 很久了,我就想为它写些什么,不记得是几岁和它在一起的,只记得它驻扎在我的灵魂深处,从未离开。 它的名字叫:旺波,它是一匹战马。 在那片海拔3430米,年平均气温1.3摄氏度的寒冷的土地上,草原依旧是那个草原,可是几十年的时空变换,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那片神奇而干净的土地,是我生命的初源,它用美丽、博大和纯粹,接纳了我的降临,也繁衍着中国三大名马之一的河曲马和享誉世界的古老神犬,河曲藏獒,它们充满灵性,并且忠诚、勇敢! 这个连绵100万余亩的肥美草原上,曾在此设立过军马场,并合并了103军马场,专门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提供军马。旺波就是在这个军马场成长起来的。它是本地出生的、正宗血脉的名骏河曲马,而且,是这优秀马种中挑选出来的体型俊美,四肢强劲有力,耐力极好的精英。它跟随爸爸历经几次残酷的剿匪战斗,也见证了藏汉民族逐渐融合的沧桑巨变。 我出生的时候,剿匪这个词和战马一起,似乎已经基本上退出了军事的历史舞台。在我见到旺波的时候,它还年轻,但它的服役年限已到,已经退役。我不知道旺波参加过怎样的剿匪战役,但在我小时候,爸爸经常会给我讲他剿匪的故事。最记得是爸爸讲的,一次黑水剿匪和中印边境剿匪,这两次惨烈的战争中,尤其是中印边境那一次,爸爸身负重伤,六名战友都已牺牲,又是在一片远离人烟的丛林里,几乎到绝境的时刻,是旺波带着爸爸脱离险境,后来才知道,当时的旺波也同样受伤了,但它用无比的忠诚和勇敢,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和旺波在一起,是我童年的时光,那时候我无法去理解和想象他的一切,等到我可以去深切感受它的时候,我们已经分别了很多年...我时常想起它,也在想,如果没有战争,旺波一生几十年的命运应该和一匹普通马一样,享受着一匹雄性骏马应该享有的一切美好,或者平淡的乐趣。然而,在它两岁时,就被选定为战马,因此遭到阉割。从那一刻起,它就不再有性别,一生也不再有子孙后代,不再有生命的延续;从那一刻起,它的命运早晚要被卷入了磅礴的战火浮生,无可逆转的要铸就铁蹄铮铮、马踏飞燕、冲锋陷阵、出生入死的传奇。 作为战马,旺波的生命是悲壮辉煌的,它是英雄。作为战马,它也是幸运的,因为,它顽强地活着回来了,在余下的岁月里,回到了自己的草原上,平静地生活着。 将战功和伤痕带回草原的旺波,也将终身难忘的极为珍贵的快乐记忆带给了我。 这是我首次为一匹马写字,光与影无声的凝固了过往的一段历史,往昔在记忆中,寂静得犹如一场远梦,只有辽阔的草原,天然丰茂的牧场,浑厚的歌谣和潆洄在梦里熟悉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那俊美的身影再次清晰出现在眼前...... |